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건빵이랑 놀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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문집/시화집

보한집 권하 - 전문

건방진방랑자 2022. 5. 1. 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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보한집(補閑集) 권하(卷下)

 

守大尉 崔滋 撰

 

 

有一好事者, 集聲律七字聯評之, 第其上下, 屬予曰, “彼雄深奇妙, 古雅宏遠之句, 必反覆詳閱, 久而後得味, 故學者不悅, 如工部詩之類也. 今所集若干聯, 皆一見卽悅之語, 可以資補閑, 君其錄於後編.” 觀其所評, 皆不法古人, 新以臆論之, 尙有可取, 列之于左.

新警如文順公萬日寺樓云, ‘渡了幾人舟自泛, 噪殘孤虎鳥猶鳴.’ 含蓄如芮學士樂全閑居云, ‘萬里行裝春已暮, 百年計活夜何長.’ 婉麗如文順公夏日卽事云, ‘密葉翳花春後在, 薄雲漏日雨中明.’ 淸峭如皇祖北山寺云, ‘墮檻松聲淸刮夜, 倚空山骨冷磨秋.’ 俊壯如金翰林克己云, ‘天馬足驕千里近, 海鰲頭壯五山輕.’ 富貴如趙祭酒伯琪, ‘鶯花別院笙歌咽, 車駕高門劍佩鳴.’ 精彩如文順公甘露寺云, ‘霜花照日添秋露, 海氣干雲散夕霏.’ 飄逸如陳補闕江上云, ‘風吹釣叟帆邊雨, 山染沙鷗影外秋.’ 淸遠如皇祖北山聖居寺云, ‘別洞白雲欹枕送, 到山明月卷簾迎.’ 奇巧如文順公興聖寺云, ‘走藤遇曲難成杖, 臥木因高偶作梯.’ 志寓如李司成百全東山溪亭云, ‘地側逆流雖湊北, 時平沔水會朝東.’ 優游如文順公乞退後云, ‘周行世界閑僧坐, 遍閱夫郞老妓休.’ 感懷如文順公病中云, ‘病憶故人空有淚, 老思明主若爲情.’ 豪易如李眉叟, ‘林間出沒幾多屋, 天外有無何處山.’ 淸駛如文順公北寺樓云, ‘閑雲頃刻成千狀, 流水尋常作一聲.’ 金翰林云, ‘多情塞月圓還缺, 少格山花落又開.’ 幽博如金翰林, ‘讖雨廢池蛙閣閣, 相風枯樹鵲査査.’ 文順公興聖寺云, ‘厭雪寒麕爭穴燥, 避風幽鳥擇枝低.’ 明媚如金翰林, ‘雨送紫茸歸野蕨, 風催靑子上江梅.’ 文順公, ‘雨晴草色連空綠, 風暧梅花度嶺香.’ 此二聯一骨, 而雨送之聯其氣飄然. 爽豁如鄭舍人嶺南寺樓云, ‘一溪明月憑欄夜, 萬里淸風卷箔天.’ 文順公北山寺云, ‘半壁夕陽飛鳥影, 滿山秋月冷猿聲.’ 龍潭寺云, ‘萬柳影中南北路, 一溪聲裏兩三家.’ 皆一骨也, 萬里淸風之語尤佳. 華艶如外王父上李諫議純祐云, ‘詰筆暖霑紅藥露, 朝衣輕颺紫薇風.’ 又上奇相國云, ‘滿衣花影朝溫室, 一徑松陰退冷齋.’ 李眉叟, ‘風細佩聲傳紫禁, 日高花影上紅墻.’ 又云, ‘日照花塼迎醉步, 月和蓮燭映回廊.’ 外王父, ‘花院雨晴紅露泣, 筠階日午碧霜乾.’ 此五聯皆一骨也, 滿衣花影之語句格尤勝. 佼壯如皇祖上文烈公西征云, ‘一聲鼓角靑山裂, 萬里旌旗白日濛. 掃盡河山還聖主, 洗回風月付詩翁. 三鼇山峻忠誠壯, 五鳳樓高國手雄.’ 文順公占韻賦晉康公第蟠松云, ‘乾坤摠入吹噓內, 草木猶榮顧眄前.’ 崔承制宗蕃登高望長安云, ‘十川蛇遶平章洞, 三峴龍蟠學士家世稱, 松京五宅, 皆學士家, 在三峴中.’ 此五聯皆一骨也, 上文烈公三聯最爲淸雄. 壯麗如劉司成沖基初入新都云, ‘海爲門作琉璃闕, 山自花開錦繡都壬辰, 移居海上花山..’ 金翰林莘鼎新都夜直云, ‘一江風月金門遠, 萬國烟花玉輦春.’ 皆一骨而劉尤贍壯.

 

 

毅廟幸西都時, 白學士光臣, 管記黃州, 上歌謠云, ‘洞仙溪水千年色, 岊嶺松風萬壑聲.’ 晉陽公孫女配東宮, 生男後, 公宴宗室諸王, 陳八洞樂觀之舊京諸坊, 號十二洞, 各有里樂, 及遷都皆廢, 晉陽公更爲八洞, 閱其樂., 東山洞進歌謠云, ‘東山曲是童輝四, 中岳聲爲萬歲三見子山爲中岳, 其洞亦進樂..’ 花山洞云, ‘一門簪履三韓會, 八洞笙歌萬壽聲.’ 此三聯一格也.

 

 

凡用故事不同, 或名號或言行. 大抵用事之聯, 罕有新意, 唯假借爲用, 如有新意, 然失實. 眉叟云, ‘老去陶潛方止酒, 慵多杜叟不梳頭.’ 此用古人名. 又云, ‘附熱肯追氷氏子, 絶交偏恨孔方兄.’ 此假用名. 又云, ‘要作洞中秦博士, 何須墓上漢征西.’ 用古人官. 皇祖云, ‘氷廳掛鏡容寒士, 霜署提綱激暖卿.’ 假用官名. 文順公云, ‘墮車醉者只全酒, 把甕丈人寧有機.’ 用古人語. 皇祖云, ‘薄宦一生誰得鹿, 故人千里子知魚.’ 借用古人語得鹿之語, 非指薄宦, 知魚之說, 不關故人, 此皆借用.. 文順公云, ‘世味淺深曾染指, 人生得失已忘蹄.’ 染指, 借用古人事與上知魚, 借用語同., 忘蹄, 借用古人語. 詩家貴借用, 然用之不工, 則意反而語生. 尹直講于一, 趙直講文拔, 同在國學考藝試闈, 趙作詩云, ‘欲雨欲晴天半笑, 無風無月夜全聾.’ 尹吟味良久曰, ‘此古人所謂借字, 甚工也.’

 

 

皇祖九月二十五日夜月云, ‘已將凉扇藏秋篋, 漸見寒鉤掛曉簾.’ 體物精妙. 文順公再三和李需詠白云, ‘笏光朝未退, 窓色醉方醒.’ 亦爲奇警. 康日用御試占韻賦雪云, ‘聲逐漁簑歸渭浦, 迹隨僧杖入天台.’ 此押强韻, 甚工. 予入北朝, 見故燕地村家壁上題, ‘春前有雨花開早, 秋後無霜葉落遲.’ 傍書曰端的, 此殆謂敍事對屬端的也. 鄭與齡和文懿公葦詩云, ‘春芽綠日河豚上, 秋葉黃時塞鴈來.’ 此賦物端的也, 敍事不及賦物. 世傳, 文懿公見與齡此句曰, “吾詩不敢與此同板.” 遂削之, 此言之者過耳. 觀鄭詩雖端的, 是新進, 刻燭賦物, 號爲急作者之體也. 昔爲童冠赴夏課會, 占韻急作土卵云, ‘種時鳩始乳, 收日雁初賓’. 亦其體. 櫻桃云, ‘摘來夏實珠千顆, 想得春花雪一枝.’ 此亦一骨而異體. 有二生賦絞床, 一曰, ‘下恐壓顚擎柱錯, 中嫌陷落絡繩多.’ 一曰, ‘靑衫影裏承恩少, 畵角聲中得意多.’ 壓顚之聯意, 巧語瑣, 靑衫之語, 非新進急作, 乃老儒語也. 李侍郞需, 被人請走筆賦鞘子云, ‘裹皮尙有將軍質, 著漆猶存國士風. 恐管不留中漸窄, 惡塵多滯下微通.’ 恐管之聯與壓顚之聯, 語格同, 其使恐··惡三字, 尤生且疎. 然爲時俗所尙, 裹皮·著漆皆常談也, 若改爲裹革·漆身, 此聯有可觀.

 

 

詩評曰, ‘氣尙生語欲熟. 初學之氣生, 然後壯氣逸, 壯氣逸, 然後老氣豪.’ 文順公少年時走筆, 皆氣生之句, 膾炙衆口. 如次韻文長老見贈云, ‘睡美工夫深巷雨, 夜寒消息一瓶氷.’ , ‘數篇詩句閑中迫, 一局棊聲靜裡喧.’ , ‘一洞烟霞僧富貴, 兩峰松月鶴生涯其寺對兩峰., 朝暮鳥聲門外樹, 古今人影路傍潭.’ , ‘階竹困陰孫未長, 庭梅飽雨子初肥.’ , ‘顔逢美酒雙紅易, 眼爲佳人一白難.’, ‘滿林白雪猿跳破, 半壁斜陽鳥喚殘.’ ‘竹根擘地龍腰曲, 蕉葉翻堦鳳尾長.’ ‘蟾腹硯寒書易凍, 猊蹄鑢煖坐慵遷.’ ‘觀棋遺迹衣生皺, 省酒奇功語減暄.’ 半壁斜陽, 語格淸爽, 省酒奇功, 氣生語熟, 古今人影, 辭雖已陳, 屬意則新, 閑中迫, 聯辭淺, 而意不淺. 無衣子爲大學生時, 野行云, ‘臂筐桑女盛春色, 頂笠蓑翁戴雨聲.’ 陳補闕云, ‘觸石樹腰成磊碨, 入地泉脚失潺湲.’ 臂筐之句, 氣與語俱生, 爲時俗所尙, 觸石聯, 氣雖生語猶熟, 雖詩老亦驚.

 

 

 

凡詩紀美自敍, 皆要其得實. 或用同姓名故事, 是謂精博. 趙文正公和崔·琴兩相國唱和詩云, ‘貴糸題鷹後, 仙源駕鯉孫.’ 用同姓事. ‘谷同鸎放手, 年別桂分恩.’ 此紀美得實, ·琴皆忠肅公門下, 壯元故也. 崔相復和云, ‘庭蘭同舊臭, 門笋按新孫.’ 自敍得實. ‘弄翰殘星詠, 臨戎愛日恩.’ 用同姓幷得實也. 誥院孫得之和進云, ‘失多名負得, 兒少姓慙孫.’ 此用同姓名之字, 爲自敍也.

 

 

河直講千旦訪予曰, “康日用賦鷺鷥云, ‘飛割碧山腰.’ 苦吟未得對. 後眉叟對云, ‘占巢喬木頂.’ 載之破閑. 凡續補是好事, 如未得佳句則已, 何眉叟自揚己短, 如彼乎? 君其削去.” 予對曰, “破閑所載, 鄭舍人至都門而返, 黃彬彬慟哭下樓, 似乎過矣. 然先覺之言, 不敢擅非, 況以占巢喬, 對飛割碧熟矣, 何削?” 河怒其拒, 突出便去. 時座有兩三客, 吟味良久曰, “請各對之”, 立拳靑草面”, 起穿靑壠首”, 睡偎紅蓼脛”, 立窺淸沼面”, 叫穿明月脇”, 爭自爲勝. 予戲曰, “康李兩老, 豈不能道你輩此等句也?” 客呵呵而罷.

 

 

趙承宣伯琪, 文正公之子, 弱冠擢第, 不數年腰犀爲襯衣使, 過淸風縣. 其監務井宗厚校勘 001, 膝行膜拜而進曰, “我是嚴君同榜, 不幸陸沈, 年將七十始得此任.” 趙驚起避席再拜, 作詩贈之曰, ‘靑衫門外白頭翁, 曾共先人折桂叢. 同榜盡爲卿相貴, 可憐七十在淸風.’ 時趙年二十餘, 詩語已老.

 

校勘 001

으로 보인다.

 

 

崔相國保淳爲省郞時, 措大皇甫瓘往謁, 相國以畵松詩卷子示之, 皇卽次韻聯寫曰, ‘蒼髯一叟老雲峰, 水墨傳眞號是松. 無限子孫今滿洞, 大夫餘蔭有誰蒙.’ 相國驚曰, “此郞必占龍頭.” 後果作成均試副元, 未幾又作金榜第一人.

 

 

己酉仲春, 因事到古京, 皆丘墟, 有孤桐生大觀殿古址, 已拱矣. 及日暮子規啼西麓, 不忍澘然. 曉起見壁間有二絶, 問重修都監胥吏, 是誰作也, 答云是副使安搢所書. 其一曰, ‘萬家煨燼一無遺, 殿上生桐自底時. 我老萬分觀再造, 薰風琴用汝當支.’ 二曰, ‘不意皇都有子規, 終宵啼月使人悲. 潛思往事汍瀾泣, 曉傍孤桐詠黍離.’ 此詩雖非警策, 卽事備詳可哀.

 

 

予掌書上洛, 後爲遨頭復之任. 闢所居廳事, 後欄臨小池, 名之曰不勞亭, 種花竹其前. 及瓜代, 第四年丁未春, 帶玉出鎭東南路, 巡歷上洛, 自牧守至于鄕校諸儒, 呈歌詩引啓, 騈塡街路. 有四大老年七八十餘, 自號尙原四老, 呈短引幷絶句詩四首. 其一曰, ‘前爲藍袖後朱轓, 政最如公古未聞. 草綠圓門虎生子, 至今傳作美談云.’ 其二曰, ‘不勞亭畔百花開, 曾是爲州手自栽. 去後春光猶寂寞, 無情亦喜相君來.’ 予覽之曰, “虎負子渡河去, 古人美之. 今來生子, 非善政也, 但取空獄云耳.”

 

 

古今警絶句不多. 如草堂江上云, ‘功業頻看鏡, 行藏獨倚樓.’ 悶云, ‘卷簾唯白水, 隱几亦靑山.’ 陳補闕云, “杜子美詩, 雖五字氣吞象外.” 殆謂此等句也. 然白水之聯, 用唯亦二字爲妙, 欲味其妙, 當悶中咀嚼. 崔壯元基靜四時詞云, ‘侵雪還萱草, 占霜有麥花.’ 白拈草堂語. 吳先生世才自敍云, ‘丘壑孤忠赤, 才名兩鬢華.’ 暗竊草堂格. 皇祖初入金閨, 奉使江南留題曰, ‘雲霄茅下纔連茹, 原隰蓬間忽斷根.’ 詩人以爲, 與杜子美, ‘日月籠中鳥, 乾坤水上萍.’ 其琢句精工相似. 或云, “此等句格, 琢爲五字, 則絶妙, 七言則未工.” 眉叟破閑云, ‘古今琢句之法, 唯杜少陵得之. 如日月籠中句, 吟味果如啖蔗.’ 陳補闕云, ‘三年旅枕庭闈月, 萬里征衣草樹風.’ 未若草堂, ‘三年笛裡關山月, 萬國兵前草木風.’ 語峭意深. 李史館允甫, 平生嗜杜詩, 時時吟賞干戈送老儒一句曰, “此語天然遒緊, 凡才固不得導.” 宋翰林昌問, “工部, ‘九江春草外, 三峽暮帆前.’ 辭易意滑, 儻可及導?” 史館笑曰, “其語意豁遠, 固非汝曹所識. , ‘古墻猶竹色, 虛閣自松聲.’ 此工部尋常語體, 今幾人學杜體, 而莫能髣髴. 唯雪堂. ‘欹枕落花餘幾片, 閉門新竹自千竿.’ 其語格淸緊則同, 遣意閑雅過之, 蓋有欹枕閉門之語耳.” 史館嘗與李翰林文順公, 宿安和寺留詩, 翰林曰 廢興餘老木, 今古獨寒流.’ 史館曰, “改獨爲尙, 則草堂句也.” 歸正寺壁題云, ‘晨鍾雲外濕, 午梵日邊乾.’ 此奪工部晨鍾雲外濕, 勝地石堂烟句也. 於晨鍾言濕可警, 於梵言乾疎矣. 但對觸切耳. 石堂烟句, 是氣吞之類也. 補閑只載本朝詩. 然言詩不及杜, 如言儒不及夫子, 故編末略及之. 凡詩琢鍊如工部, 妙則妙矣. 彼手生者, 欲琢彌苦, 而拙澁愈甚, 虛雕肝腎而已, 豈若各隨才局, 吐出天然無礱錯之痕? 今之事鍛鍊者, 皆師貞肅公, 李眉叟曰, “章句之法不外是, 如使古人見之, 安知不謂生拙也?”

 

 

文以豪邁壯逸爲氣, 勁崚淸駛爲骨, 正直精詳爲意, 富贍宏肆爲辭, 簡古倔强爲體. 若局生澁瑣弱蕪淺是病. 若詩則新奇絶妙, 逸越含蓄, 險怪俊邁, 豪壯富貴, 雄深古雅上也. 精雋遒緊, 爽豁淸峭, 飄逸勁直, 宏贍和裕, 炳煥激切, 平淡高邈, 優閑夷曠, 淸玩巧麗次之. 生拙野疎, 蹇澁寒枯, 淺俗蕪雜, 衰弱淫靡病也. 夫評詩者, 先以氣骨意格, 次以辭語聲律. 一般意格中其韻語, 或有勝劣一聯, 而兼得者蓋寡. 故所評之辭, 亦雜而不同. 詩格曰, ‘句老而字不俗, 理深而意不雜, 才縱而氣不怒, 言簡而事不晦, 方入於風騷.’ 此言可師.

 

 

書命之作, 始於畢命冏命. 秦改命爲制, 改令爲詔, 漢因之. 周官六辭三曰誥, 春秋作而誥絶. 元狩六年初作誥, 告示大臣曰敎, 秦制也. 記功曰冊, 凡封立用之, 或有哀冊, 其文辭必簡而典實. 魏晉齊梁間, 代王言者, 其文尙浮縟. 唐興元稹, 芟繁辭侔古訓, 齊澣以古謨誥爲準的, 常袞長於除書, 楊炎善於德音, 皆得制誥體. 本朝詞誥古有典則, 及睿王代一變華靡, 今又三變, 皆繁辭虛美, 甚者至類俳優戲讚. 文懿公撰睿代內外制唐制內翰林外中書, 本朝內省郞外誥院.若干章, 目爲本朝制誥規式.

 

 

漢制帝書有四, 曰冊曰制曰詔曰誡勅, 唐制王言有七, 冊書制書勅書今之批答回詔等諸詔, 皆勅書.勅牒等是. 凡拜公相命將曰制, 皆用白麻, 貞觀中或用黃麻. 宣吿百寮, 謂之宣麻元和初, 雙日起草, 隻日百寮立班於宣政殿下, 舍人奉制, 矩步而宣之.. 本朝一年除拜雖多, 合宣一麻. 故其制書首末章, 皆總論通行, 末章以於戲, 或以噫字標其首, 唯中諸章紀諸公功德, 故各異. 每章簾律與首尾二章相協, 分編作諸公吿身各一通, 是爲大官誥. 唐誥初用紙或用絹, 貞觀後用綾, 敎書亦通行, 各附其編首. 宗室雖大誥, 不宣吿廷會, 故不預宣麻. 舊制樞密僕射八座魏隋唐皆以六尙書兩僕射爲八座, 今以六尙書左右散騎爲八座., 上將竝小官誥. 近樞密使始預宣麻, 僧官誥視卿相, 大小各有差. 文懿公所撰中書門下摠省吏兵曹, 及行員姓名草押規式, 與令文不同, 中書所藏宋及遼金三國誥式, 亦各異, 宜從板本令文.

 

 

元正冬至八關及聖上節日, 兩界兵馬諸牧都護府上賀表, 下中書, 第其高下以牓之. 舊時尙州牧, 上八關表云, ‘自葉飛來於漢殿, 愧乏雙鳧, 聞韶率舞於舜庭, 願同百獸.’ 當時以爲警策, 或者言雙鳧, 縣令事也, 用之牧守頗謬. 遷都後辛丑年, 八關表云, ‘衣冠雜遝, 新都猶勝於舊都, 簫管鏘洋, 今樂不殊於古樂.’ 冬至表云, ‘在木德盛, 更延松麓之帝基, 及草仁深, 已暢花山之王氣.’ 一時牓出, 二表皆居第一. 又元正表云, ‘璣衡改度, 慶凝洛水之新都, 玉帛趨朝, 禮盛塗山之舊會, 又皇風布和, 東國農桑之春早, 聖日燭遠, 北蒙兵革之雪消.’ 節日表云, ‘錦江繞郭, 爲帝王萬世之都, 繡嶺開宮, 復歌吹千秋之節.’ 牓出二表皆居第一.

 

 

崔宣肅公宗峻, 天性淸介. 自弱冠從仕, 無一犯憲, 位侍中爲冢宰十五年, 門庭水淨. 年方乞退, 上賜几杖不朝, 輔政如故. 尙牧賀冬至狀云, ‘富貴瀟洒, 恬淡剛明, 門庭不雜塵埃, 奴隷猶爲氷玉. 淸威不怒, 人皆望而畏之, 華態多儀, 天然無所飾也. 終至一節, 弼諧五朝, 自從從仕已來, 無有有司所劾, 四世平章之相繼, 莫高今日之蟬冠. 十年冢宰之罕聞, 況賜平生之鳩杖云云.’ 公特命狀答云, ‘廉正無私, 忠貞自許. 紫袍繼藍袍之遺愛其守曾爲書記, 任此州., 鈴閣尋黃閣之前蹤用貞肅公事出上.. 所聞政理聲, 竝重文章價, 不遺親舊. 枉示寒暄, 上洛芳梅, 隨使來綠野堂老, 中書紅藥無主, 待紫薇舍人, 宜收製錦之功, 直躡演綸之地.’ 凡宰相答賀狀, 例以短簡, 文不過一兩行, 今此答至悉異常, 他州牧莫不聳聽榮之.

 

 

金政堂敞, 以金牓第三人, 爲晉陽門下上客, 日以薦賢助國爲務. 無幾何拜相位, 連年掌試. 同年進士韓惟善登第於門下, 是年冬至尙牧賀狀云, ‘白布登名於成均, 牓同牓奈今門生, 靑衫爲客於晉陽, 公與公竝時相國.’ 今諸州牧賀表狀, 類多模奪舊本, 此尙牧表狀, 無一二章畵葫蘆, 皆卽事但辭不圓熟耳.

 

 

古四六龜鑑, 非韓柳則宋三賢. 不及此者, 以文烈公爲模範可矣. 文順公以逸氣豪才, 驅文辭必弘長. 至於牋表, 必約辭短章, 不愆簾律. 比者蒙古帝, 詔責我國, 條條意曲. 公爲表, 不可以一二章敍答, 故間或散其辭, 而簾律尙存. 其後爲蒙古表者, 例散其辭, 以至讓謝官職者, 漸效之, 尤爲不法. 凡牋表限四六簾對者, 欲謙檢而不越也, 以辭約義盡爲優. 隋唐以前, 肆言無簾律, 自唐以降, 有對儷有簾律, 爲對儷荒長尙非禮, 況散其辭, 而無簾律! 是不恭也. 予少時嘗頌貞肅公場屋賦, 願一效嚬, 及登第後, 慕林宗庇鄭知常之爲四六, 竊欲畵虎焉. 迺今反視從前所作, 皆生澁荒虛, 反類狗也. 恨不當時畵鵠於三賢及文烈公, 雖未得寫眞, 庶可彷彿於신출자.

 

 

丁未春, 國家因胡宼備禦, 以三品官爲鎭撫使, 分遣三方. 時金壯元之岱, 以刑部侍郞, 爲東南路按廉使·兼副行, 及正朝狀賀鎭撫使云, ‘鷄人報曉, 爭糊楚戶之鷄, 鳳詔頒春, 催洛荀池之鳳. 恭惟懷霸王之略, 通天地曰儒. 文和文憲之一門積善, 必有慶, 司業司成之六朔超資, 曾無難. 朝未收選席之權衡, 暮卽授戎門之節鉞, 制外威名, 二年魚鳥渾相識, 安邊功業, 萬國笙歌醉太平.’ 隔兩日除書到, 以鎭撫使爲右僕射. 金又修狀致賀云, ‘新詔濕鵶之字, 千里而來, 前書浴鳳之言, 三日乃驗. 恭惟才名蓋世, 德行絶倫. 黃閣四朝, 父宰相子宰相, 紅牋七世, 祖文章孫文章. 早躡淸班, 歷遷要地, 談經璧水, 諸老先生無間言. 揮翰玉堂, 自古詞人難到處. 政聲猶在於上洛, 簿判尙傳於西垣. 不離兩制之榮, 便陟九卿之列. 提衡選士, 春開桃李之門, 仗鉞臨戎, 夏闢芙蓉之慕. 天子已忘於南顧, 國人爭徯於中興. 果得腥羶彌滿於邇遐, 三方盡擾, 談笑指揮而鎭定, 一境獨完. 我勞也旣獨賢, 宜賞之以不次. 累遷芹泮, 氷銜月改而轉淸, 尋入栢臺, 霜憲風生而更烈一年中, 累遷祭酒司成知臺僕射.. 顧重位當先推德, 況異人不必徇資? 故除光祿大夫, 仍帶翰林學士, 豈唯賀聖朝之善用? 抑亦欣吾道之大行.’ 此狀雖有推美過實處, 其立語敍事精詳. 唯萬國笙歌之對, 浮誕可笑.

 

 

世以四六詩文爲別, 或云 某工詩, 某工文, 某工四六, 而不可兼得’. 是未入文章之室者, 各從門戶窺一班之說耳. 大手之下無施不可, 豈別有工拙哉? 況四六非別出於文, 蓋魏晉間著述者, 爲文上長, 欲其覽之易也, 章分句斷騈四儷六, 以爲牋表啓狀. 此亦文之爲耦對者, 後因變爲簾角音律之賦行於場屋, 欲試其代言奏章之才也. 如代王言, 雖散辭無對亦可. 今人以四六別作一家, 鈔摘古人語多至七八字, 或十餘字, 幸得其對, 自以爲工. 了無自綴之語, 況敢有新意耶? 眉叟以林宗庇崑崙岡上之對, 戴於破閑, 吾不取焉. 及第柳和流南島, 寄京洛諸友云, ‘風生震澤, 雨入松江, 帆初飽漸肥之水, 雪擁藍關, 雲橫秦嶺, 馬不前何在之家.’ 秉筆小兒樂其體效之. 由是辭蔓, 而不精實, 意迃而不眞切. 以至入翰林詞疏於佛天者, 例以繁言蕪辭, 非特辭語繁蕪, 或臆論佛神報應, 國家災祥, 戎狄指趣, 以敍事弘長, 爲己之才, 是欺佛妄人也. 古人詞疏, 必以言約者, 豈其才不足爲弘長? 蓋去浮虛取悃愊, 表宣事由而已, 作者愼之.

 

 

嘗讀文烈公集, 見大覺國師碑. 師以王子求出家, 如宋問道, 得賢首達摩天台慈恩南山等五宗法門. 至泗上, 禮僧伽塔天竺寺, 禮觀音像皆放光明. 北遼天祐帝聞其名, 送大藏經諸宗疏鈔六千九百餘卷. 燕京法師雲諝, 高昌國闍梨尸羅嚩底, 亦皆以策書法服爲問. 遼人來聘者皆請見. 吾使入遼, 則必問師安否, 日本人求師碑誌, 其爲異國所尊如此. 師餘力外學經史百子, 皆尋其根柢, 率爾落筆, 文辭平淡而有味. 今得數詩嘗味之, 文烈公平淡之言, 信哉! 到飛來方丈, 禮普德聖師云, ‘涅槃方等敎, 傳授自吾師, 兩聖橫經日元曉義相, 受涅槃維摩經於師., 高僧獨步時. 隨緣任南北, 在道勿迎隨. 可惜飛房後, 東明古國危師本句高麗校勘 001盤龍寺沙門, 飛房至百濟孤大山. 後神人見於句高麗校勘 002馬嶺, 吿人曰, “汝國敗無日.”.’ 題錦石庵云, ‘老苔斑似錦, 瑞石列如屛. 時有高僧倚, 長眠養性靈.’ 題龍巖院云, ‘踏盡殘花上翠微, 徘徊瞻景欲忘歸. 他年若也酬前志, 高臥烟霞與世違.’

 

校勘 001

계명대학교 소장 갑인년 초간본에는 '句高麗''高句麗'로 되어있다.

校勘 002

계명대학교 소장 갑인년 초간본에는 '句高麗''高句麗'로 되어있다.

 

 

無㝵智國師戒膺, 講道外游刃於文章. 睿王邀入大內苦請留, 師作詩云, ‘聖勅嚴明辭未得, 巖猿松鶴別江東. 多年幸免魚吞餌, 一旦翻爲鳥在籠. 無限旅愁宮裡月, 有時歸夢洞中風. 不知何日君恩報, 瓶錫重回對碧峯.’ 卽往太白山卜居將終焉. 上復遣使徵之, 屢詔不受.

 

 

大鑑國師坦然, 筆蹟精妙, 詩格高淡, 所過多題詠. 三角山文殊寺詩曰, ‘一室何寥廓, 萬緣俱寂寞. 路穿石罅通, 泉透雲根落. 皓月掛簷楹, 凉風動林壑. 誰從彼上人, 淸坐學眞樂.’ 作四威儀頌, 寄宋朝介諶禪師, 師見而奇之, 卽以衣鉢遙傳之. 安信居士住毗琴山白雲庵, 師嘗訪之題詩于板. 後有人竊此詩板欲去, 已到山下, 玄風官吏逆知之, 收在官府. 不知其眞蹟今在否.

 

 

龜山曇秀禪師, 與郭璵處士, 金洪兩學士富轍洪瓘., 爲文會之交. 時睿王幸西都, 郭金洪皆扈駕, 唯曇秀不得詣行在. 有詩寄云, ‘靑雲二學士, 白日一仙翁. 竝筆巡遊下, 連裾扈從中. 大同楊柳雨, 長樂牧丹風. 應製多佳句, 聯篇寄驛筒.

 

 

僧無已, 自號大昏子, 隱居智異山, 餘三十年, 不釋一衲. 每冬夏入山不出, 卷肚皮在帶索中. 春秋鼓肚遊山, 日食三四斗, 一坐必浹旬, 起行則朗吟山偈. 山四面七十餘庵, 一庵每宿輒留一偈. 無住庵詩曰, ‘此境本無住, 何人起此堂. 唯餘無已者, 去住兩無妨.’ 語若疎易, 而寄意高深, 殆寒拾之流歟.

 

 

國初有亡名士, 隱居智異山, 操行高潔, 不涉人間事. 上聞之請迎, 謝曰, “外臣無所知, 王命不可容易受.” 卽閉房不出. 排戶入視之, 壁上唯書一句曰, ‘一片絲綸來入洞, 始知名字落人間.’ 跡之, 從北牖而遁, 眞隱者也.

 

 

鄭參政國儉知南原, 日嘗行春屬邑, 過原川洞, 洞左石壁上有松林寺僧正思, 大書一絶曰, ‘古佛巖前水, 哀鳴復嗚咽. 應恨到人間, 永與雲山別.’ 翌日與老儒梁積中, 連鑣尋訪, 結爲山水友. 後每論人物, 必以正思爲詩僧中龍.

 

 

檜巖寺有圓鏡國師手蹟, 在南樓東西壁, 及客室西偏小樓間. 寺僧云, “大定甲午歲西都叛時, 大金使至國朝. 患西北路梗, 從春州路導送. 一行擧入寺, 禮像設訖聚觀書. 一人曰, ‘貴人筆也?’, 一人曰, ‘此山人書, 蔬笋之氣頗存.’ 時有僧統宗呂, 在其傍以實吿, 二人皆喜其言中.” 乃題詩曰, ‘王子膏粱氣半存, 山僧蔬笋尙餘痕. 顚張醉素無全骨, 却恨當年許作髡.’

 

 

毅王近聲色好遊豫. 文忠肅公克謙, 時爲正言, 上疏切諫之, 不從. 及庚寅秋, 武臣構亂, 乘輿南遷. 癸巳冬, 定山縣維鳩驛, 新修公館畢, 請工施壁彩, 工當時妙手, 姓朴亡名今其驛, 吏具言事實.. 寢宇西壁間, 畵一白衣着笠乘馬者, 緣山路信轡徐驅. 物色凄然, 其童僕相携持轉行. 人見之, 皆不知是何圖. 後松廣社無衣子, 壬午秋, 受請領道侶千餘人, 將赴西原, 抵宿此驛, 見之咨嗟良久曰, “此是諫臣去國圖.” 乃題詩曰, ‘壁上何人畵此圖, 諫臣去國事幾乎. 山僧一見尙惆悵, 何況當塗士大夫.’ ! 畵工之感前事寫此圖, 禪師之識舊畵留此詩, 與古風雅君子無異也. 後有二過客, 次韻書壁曰, ‘曲堗言前不早圖, 焦頭後悔可追乎. 何人畵此諫臣去, 滿壁淸風激懶夫.’ 次曰, ‘白衣黃帶諫臣圖, 是屈原乎微子乎. 未正君非空去國, 不須毫底費土夫.

 

 

惠文禪師天壽寺詩云, ‘路長門外人南北, 松老巖邊月古今.’ 天龍寺云, ‘地泮花新意, 氷消水舊聲.’ 繩鞋云, ‘中靑藍畝錯, 邊白雪城環.’ 松巖月句, 盜鄭舍人石頭松老一片月, 此宿盜也, 人莫能擒.

 

 

開泰寺僧統守眞, 學博識精, 奉勅勘大藏經正錯, 如素所親譯. 河直講千旦作詩, 幷以芥子一帒見寄. 師卽次韻答之曰, ‘芥子吾宗所極論, 須彌巨海摠能呑. 惠來經榻知何意, 卽事談玄報佛恩.’ 眞老宿道談, 今爲五敎都僧統.

 

 

知識沖歲, 初以南省亞元, 籍金閨, 卽脫身往松廣社修眞. 晉陽公爲知奏事, 時因中使往江南者, 以書遺茶香及楞嚴經. 使將還, 請書欲報公, 師曰, “予以絶俗, 何修書往復爲?” 使强迫之, 且以詩贈, 師卽次韻云, ‘瘦鶴靜翹松頂月, 閑雲輕逐嶺頭風. 箇中面目同千里, 何更新翻語一通.’ 卒不以書答. 此眞謝世道人, 雅尙不似今之以山林, 爲名敎捷徑者.

 

 

修禪社卓然師, 宰相之子, 筆法絶倫. 甲辰春自京師還江南, 道過鷄龍山下一村, 見有鵲栖于樹, 體皓臆丹尾黔. 居民長福云, “此鵲來巢已七年矣. 其雛每歲爲土梟所食, 呼訴不已. 哀感所鍾, 一年頭始白, 二年頭盡白, 三年體渾白. 及今年幸免其厄, 尾漸還黑.” 然師異之, 語同社天英師, 師曰, “! 此所謂禽頭人也.” 迺作詩曰, ‘怨氣積頭成雪嶺, 血痕沾臆化丹田. 渠如不惱他家子, 四海霜毛一日玄.’ 英師爲晉陽公所縻住, 斷俗爵, 禪師時年三十餘.

 

 

權學士適入中朝擢甲科. 天子嘉之, 直除華貫, 使楊球書官誥, 粧以玉軸金鈴賜之. 明年表請還, 帝許之. 將行, 相者曰, “君才高命薄, 年不過四十, 位不逾四品. 宜頌大乘經以資算祿.” 學士心然之, 約三日了誦法華. 帝呼前令誦, 無一字錯謬. 帝乃嘉嘆, 賜觀音像一幀, 法華書塔一幀. 學士有二男一女, 女卽吾祖母也. 觀音像吾祖家傳之, 長子權公敦禮傳官誥. 次子爲浮屠, 而傳法華塔, 卽沒, 此塔流傳方外人無知在. 予守上洛時, 新修米麵社, 請萬德山道侶設會. 一日昏時, 忽有老僧持法華塔, 到門通謁云, “吾是權學士內孫, 與使君連戚. 自吾傳此塔秘之久矣, 聞君創蓮社, 故來獻之.” 時道侶適至鈴齋, 萬德社主天因在其中, 聞之驚愕, 歎未曾有, 乃作詩讚云, ‘如來昔在靈鷲山, 蓮華妙法三周宣. 是時寶塔從地湧, 古佛讚歎何殷虔. 何人幻八筆三昧, 寫出塔相尤精姸. 金言六萬九千字, 字字蠕蠕如蟻旋. 鵝溪一幅高半丈, 想見高出須彌巓. 問渠何處得此本, 流落南州今幾年. 答言學士學西宋, 三日專精誦七篇. 玉皇案前試聽誦, 一瀉流水聲泠然. 意將多寶同證聽, 寵賜此塔嘉其賢. 一從學士上仙去, 置在僧舍無人傳. 嗟哉使君偶自致, 此事荒怪誰能詮. 樹下探環認羊子, 甕中覓畵知永禪. 那知今人是昔人, 宿願未滿猶在纒. 故於此法彌篤信, 願創蓮社功垂圓. 龍天亦發歡喜心, 靈貺仍將舊物還. 由來外物非我有, 自有眞宰專其權. 得之何樂失何慼, 過眼變化如風烟. 君看此塔別有屬, 地轉天回曾不遷.’ 師年十七擢進士科, 旋入賢關, 其年冬考藝爲第一生. 卽謝世投萬德社剃髮, 道行日進, 爲一家之法.

 

 

尹直講于一曰, “僧家詩格有三. 語涉經論偈頌體, 謂之豆湯痕, 好作生酸語, 謂之捨水滴僧家飯訖, 洗鉢水名捨水., 立語寒枯, 謂之蔬笋氣.” 西伯寺僧統時義, 李史館允甫之舍弟也, 兄許其能詩. 嘗住歸正寺, 寺莊有陶工. 安戎太守求瓦罇缸, 師以詩寄之曰, ‘之二物身是瓦, 父於土母於火. 生與麴生善器使無不可, 堅貞不似鴟夷滑. 飽則坐飢則臥, 空洞皤腹容聖賢. 平生可與陶寫, 宜當錦筵奉豪士. 何抵死隨我. 山僧一瓢計已足, 用無處何汝借. 況今酒禁日來急, 無物充汝餓, 設茶湯欲供汝兮, 恐汝未慣喉吻不得過. 汝於天地間唯口腹耳, 珍重乎不我捨. 似聞戎城太守來, 萬戶流涎飮新化, 果酌芳恩慰民渴, 公餘樂賓傾玉斝. 噫汝幸生天下無事時, 往與賢太守, 飮無何醉太平樂長暇.’ 此詩雖使尹公見之, 必無三格之譏.

 

 

陳補闕因王事, 行過雉岳西. 松杉蔭密, 水石幽奇, 心愛之入洞中, 有草屋兩三隱映林間. 一老僧帶兒子坐溪石, 陳下馬與語, 氣韻不凡. 遂偶坐, 見一紙扇畵蟠松, 陳取扇書其背云, ‘老僧長伴蒼髯叟, 何更移眞入扇團.’ 僧卽和云, ‘春風不到峩眉嶺, 撲地蛟龍翠作團.’ 陳驚愕歎服. 又贈十韻語意俱淸絶. 不知何許人.

 

 

三重空空, 性不檢好詩酒, 居不離京師. 雖晚歲喜與少年輩遊, 酩酊吟哦嘲花弄草, 以自放也. 常過布川, 留詩讚石彌勒云, ‘金色巍巍丈六身, 靑山獨立幾經春. 我來稽首何無語, 曩劫同修是故人.’ 後庾壯元碩, 以中道按廉過, 此見之, 代彌勒喜書云, ‘腰上僧形下俗身, 長安桃李眼迷春. 莫言曩劫同修善, 吾黨曾無破戒人.’ 空空聞之, 作鮮嘲詩, 上相國崔公云, ‘昔過布川院, 閑留一首詩. 多談彌勒在, 戲答使人疑.’ 公絶倒俗以饒語者, 爲多談..

 

 

 

華嚴月首座餘事, 亦深於文章, 有草集傳士林. 嘗撰海東高僧傳. 時李東觀允甫言, “有默行者, 不知族氏年可五十. 或爲髡或爲頭陀, 不念經不禮佛, 終日宴坐暝如也. 有候之者, 無貴賤不擧目改觀, 問其名不應, 問從甚處來亦不應. 故以默行者名焉, 居歸正寺別區.” 時予適在龜城, 道人存純謂予言行者, “嘗冬月敷一座具, 着一衲衣, 衲中無蟣蝨, 坐氷堗上, 寒色不形. 學道後進, 抱冊往從質疑者, 無不委細開說. 方大寒恐其凍也, 候出時遣房子, 急爇柴頭溫其堗而去. 行者來觀之無喜慍色, 徐出戶拾石礫, 塡堗口泥其灰塗隙而上, 宴坐如初. 自是不復遣溫也. 嘗齋時食菜不用醬, 又不禁午後食, 値幸則食之, 或至七八日不食. ‘自言, 凡名山有聖蹟, 無不遊觀’, 予往見不交一言.” 後乙丑歲冬十月遊窟巖寺, 寺僧曰, “近默行者來, 陟鸇巖樂之就石窟, 構一小庵, 躬負石築階, 新開磴道. 自山下至窟, 置三百餘層, 無一石動搖者. 時聞齋鼓下來飯食, 至十餘日不下.” 因往候焉, 片石上有七言頌, 是行者所作, 其言頗涉神仙事. 庚午歲, 以定戎分道乘傳, 復至龜城, 問行者今在何所, 城人云, “頃往奉州三角山門巖居焉. 去歲夏月住窟巖寺時, 謂寺僧曰, ‘有鬼自北方來, 萃此城, 因下山入城.’ 乘城上巡行而出城, 人皆見之. 後有鬼火晝伏昏起, 其色靑小大不等. 或入人家, 或聚園樹, 或飛空中. 城人擊鳴器以噪之, 守夜不眠, 如是過數日方止.” 時予之妻息下在是城, 問之果然. 後有僧益芬來吿予, “近往三角山見行者, 無小恙好在. 近旁村民, 恐行者之去, 相與修完所住草屋, 日夕供護焉.” 將吿別, 行者謂芬曰, “大都修行者, 不以寒苦易其志. 今之修行, 必欲高樓屹殿庇其徒, 美食細服供其身. 出入公卿士大夫之門, 諭以造寺, 息利爲得福多, 屠割平民, 烏在其爲修行者歟? 汝勉之無忽也. 芬佩服焉.” 東觀言如此, 因撰傳, 以補僧史之闕遺.

 

 

漆陽寺僧子林, 愚騃不可言. 來遊京都還渡臨津, 中流見一白面沙彌, 寄他船而先渡者, 心竊喜之. 比下, 度其不及, 不覺前之遠也, 騰身超之投江而沒. 偕去人歸以死報, 門人設齋追薦. 過三七日, 忽一夕子林來至. 門人怪而問之, 子林云, “溺至底浮出, 適有船過, 船上人拯而活之. 出訖, 問沙彌所之, 追至三角山啓聖寺, 入見喜甚不忍捨去, 留二十日而來.” 人聞之絶倒. 又月夜蟾出於庭, 僧徒聚觀之, 子林後至曰, “是何蟲也?” 紿曰, “此土無此蟲. 近有人從宋商家就買, 欲畜之來放耳. 雖類蟾非是, 師可買畜而翫?” 子林以銀盂易之. 從者曰, “此蟾也. 何以買爲?” 子林曰, “毌妄言沮我.” 卽以蒿裹之去. 鄭侍郞子直聞之作詩曰, ‘俗習年來尙巧姦, 天敎癡絶示人間. 買蟾投水雖堪笑, 愛友輕財意可觀.’

 

 

麟州有妓名白蓮者, 貞肅公常奉使過此州睠之. 別後寄詩云, ‘寄語北飛雲一片, 汝應行過大華峯. 峰頭若見玉井蓮, 說我相思憔悴容.’ 後爲兵馬使, 妓以其詩進呈, 公復贈一絶云, ‘城南城北碧重重, 疑是巫山十二峯. 白髮未成雲雨夢, 玉顔都不損春容.’ 李眉叟戲龍灣使君慕妓白蓮云, ‘風暖鶯嬌客路邊, 千紅百紫競爭姸. 使君却厭春光鬧, 獨向秋塘賞白蓮.’ 李詩華艶, 未若金詩淸婉.

 

 

承安三年戊午, 司天監李寅甫, 以慶州道祭吿使, 歷祀山川旣畢將還, 暮抵浮石寺, 有僧迎入客宇. 蕭然無左右, 忽有女乍見廊廡間. 監謂爲近方州牧送妓, 未之訝也. 少選蹁躚來庭下拜之, 屈伸頗不類倡. 拜訖, 升自階徑就室入焉, 細視之非烟火食者. 監雖怪之, 以其姿色絶代, 不忍拒也. 乃攝衣出戶周覽, 獨有一古井可怪, 復坐愕然. 久之有一沙彌, 將主公命來報曰, “大監甚勞苦, 幸今戾止, 請臨丈室, 敢以茶湯奉之.” 監不得已往, 强以女侍從, 牢讓再三, 躡出於戶. 監與主公接殷勤之歡. 至昏夜乃罷歸. 俄而向女復來, 監稍近狎焉, 女曰, “大官旣悉我無疑也. 妾所居去此不遠, 竊慕高義以是來爾.” 其應對慧利甚閑. 遂同衾曲盡綢繆之意, 爲留三日而出. 止郵亭宿焉, 向之女苒苒來至. 監曰, “已去矣, 何復來爲?” 女曰, “腹有君之息一矣, 乞復添一, 所以至耳.” 仍薦枕如故, 比曉吿別, 雲情雨意甚繾綣然. 行入興州將宿, 女復來入. 監自念若以舊好接之, 恐爲後患, 遂面之而不省. 女瞪目良久, 怫然作色曰, “甚善. 後當不復見也.” 卽出戶, 回風卷地, 擊毀廳事間一扉, 截樹杪而去, 如以斤斧斫之. 略論曰李監旣知其非人, 何便與合歡, 曲盡綢繆, 人與神物交, 至有腹息, 胡怪誕之甚? 韓子曰, ‘無形與聲者鬼也. 人有忤於天, 有違於民, 有爽於物, 逆於倫, 而感於物. 於是鬼有托於形憑於聲以應之, 皆民之爲也. 然則惑鬼者自欺也’.

 

 

邊山有一老宿, 自言, 往時聞高敞縣人設燃燈會, 往觀焉. 有一少年異於尋常者, 問諸左右, 皆曰不知誰之子. 及罷去, 踵其後追至于山麓, 少年吿曰, “莫我追. 我居陋不堪寄宿.” 師曰, “日暮矣, 將安適歸.” , “業已俱來, 不可辭以僻陋.” 行有老嫗出迎曰, “咄爾兒子! 若汝兩兄見之, 此師其爲食乎?” 師至是, 知其爲虎窟, 欲出去, 嫗曰, “二子已回來, 若强去必殆矣.” 因携持而入. 少年曰, “吾恐甚, 請以師置母之後.” 須臾二虎將一兎入來, 嫗欲其不久滯也, , “我與汝等共一兎, 其何以療飢? 速遠出更求食來.” 虎作人語而對曰, “母有食, 何更求爲?” 卽出去. 良久復來曰, “我從山主所乞禱, 各得食, 小妹可從來. 何能忍飢自苦?” 復出去. 俄有來呼者曰, “以若之子女, 婆娑於州里間, 主命罰之. 詰朝當往入高敞縣檻穽中就死.” 少年曰, “主命也, 不可逃. 今幸逢師亦命也. 方我入檻中, 衆來制我, 恐不忍生嗔. 師宜來吿衆寧却, 曰我能獨斃之, 持短槍而前. 吾出一言而死, 師之惠也.” 明旦至縣, 聞檻中有虎. 師往如其言却衆, 持短槍以直前, 虎曰, “我向某村某家, 受生爲男子. 至年十二三時往謁師, 剃髮以度我.” 卽接刃自穴其胸而斃. 後十五年師偶出洞門, 見一童子, 拜於道左. 問之, , “我乃某村男子也.” 師憶向檻虎之言, 而髡爲沙彌. 頗穎悟可愛. 忽遁去不知所之, 後聞日嚴寺師修秘呪, 以加持力日服人, 承命赴畿內蘭若. 師往省之乃向沙彌也. 此說甚怪誕, 世謂讖有虎僧之說, 惟日嚴師當之, 此亦難憑.

 

 

光化縣北有蓴池, 採蓴者往往見害. 有一民名今同, 操鎌躍入, 至底探焉, 入一室津然無水, 槪如棟宇明, 可數沙石. 見一堆穹豐然, 撥之有蛤大如拳. 掇之而出, 棄於池之濱田, 復入掇, 忽聞岸上錚錚聲. 跳身而出, 雷雨暴作. 遂怖懼揮鎌而去. 進士梁國元, 親見其人, 聞其言傳說, 衆皆異之. 有一措大在座末笑之, 作絶句贈梁進士云, ‘蛟龍窟穴在蒼海, 不知亦在蓴池非. 旣能探底欲除害, 何事平地怖畏歸.’ 此措大有志節, 不爲浮怪所,  後不知至何官.

 

 

西伯寺僧統時義, 爲學者時, 與進士朴仁厚及二三子, 寓奉靈寺. 夜飮聯句, 忽窓外唱曰, “更深將罷壺中客.” 其聲厲, 一座皆若以手撮毛髮而上也. 又有一士人名李植, 詣佛岬寺, 道逢一叟狀貌魁梧. 伴行數里嘯咏相得懽甚. 比至寺側, 將捨去入山, 吟曰, ‘松風吹永日, 蕭蕭無盡時, 其下茯苓千古在, 往來樵子未曾知.’ 嘗味其詩, 意雖淸婉, 不及幽獨, 君亦出塵語也. 又法泉寺僧失其名, 夜於樓上, 讀東坡詩, 忽有人叩門, 開視之, 冠者一人被髮者一人, 如舊相知握手登樓. 冠者曰, “新月一眉高可見.” 僧沈吟良久, 被髮者曰, “胡不道.” “故人千里遠難期.” 酬唱良久忽不見. 西伯華嚴宗匠也, 語此事甚悉, 然師本是不迃不神者也.

 

 

及第柳公器子源, 五歲解聯句. 晉陽公召見占爐字, 卽應命曰, “爐堆鳳炭侯家暖.” 公嘉之賜繒帛, 問所欲, 願除父官.” 卽署爲甫州倅. 後投禪源剃髮, 法名汝髓, .

 

 

動人紅彭原倡妓也, 頗知文句. 有一兵馬分道, 與太守圍棋, 因宿酲未解曰, ‘都護博州千杯酒, 醉未分東西.’ 動人紅在傍曰, ‘太守分營一局棋, 蒙不知生死.’ 嘗從一書生欲學韓文, 書生曰, “不作詩不敎授.” 遂作八韻曰, ‘買酒羅裳解, 招君玉手搖.’ 又贈趙擧子曰, ‘幸逢溱洧會, 芍藥贈如何?’ 自敍云, ‘倡女與良家, 其心間幾何. 可憐栢舟節, 自誓死靡他.’ 自敍之意似乎貞烈.

 

 

宋學士國瞻爲察院時, 出佐西北戎幕. 龍城官妓家名于咄, 每爲使客所寵. 燕飮中善唱和共歡樂, 宋獨不與遊狎. 妓乃作詩呈云, ‘廣平腸鐡早知堅, 兒本無心共枕眠. 但願一宵詩酒席, 助吟風月結芳緣.’

 

 

唐李肇國史補序云, ‘敍鬼神近帷箔悉去之.’ 歐陽公作歸田錄, 以肇言爲法. 此古今儒者撰述之常也. 今此書, 非敢以文章增廣國華, 又非撰錄盛朝遺事, 姑集雕篆之餘, 以資笑語. 故於末篇, 紀數段淫怪事, 欲使新進苦學者, 游焉息焉. 有所縱也, 且有鑑戒存乎數字中, 覽者詳之.

補閑集 卷下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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