촌담해이(村談解頤)
강희맹(姜希孟)
1. 村談解頤序
村談解頤者 無爲子自著也 居士 居閑 與村翁 劇談 採其言耳 可解頤者 筆之於書 書旣成 客有過者曰古昔聖賢 著書立言 皆垂世立敎之大者 非苟爲也 居士乃摭滑稽之言 著之爲書 無可考而意淺故 不見信於君子歟 居士曰不然 事無精粗 至理斯存 言無純狵 耳順則解 是以滄浪之歌 孔子歎其自取 陽貨之言 孟子取以論仁 事雖鄙俚 燕書而郢說之 何有於不可 曰何始乎牧丹고 人情之易惑難解者 美色 而娼家 爲尤甚故 首之以此 警世之微意也 何終乎慧能 男女之欲 惟髡最重 始雖自防 終至於迷 其與李生 相類而相反 終至於此 曰始終條理之意 何以男女之事多而 得其正者 少歟 人事之過差 多起於此而 言之者 偶如此也 曰其爲敎也 奈何 苟能辨牧丹之詐則 內無色荒而 夫婦之倫 正矣 察痴奴之僞則 家無亂政而 上下之分 定矣 狂奴行媒 輔主之忠 得矣 鼴鼠圖婚 安危之分 著矣 撫少失恩則 何怪乎沙彌之偸柹 受恩不報則 奚怨乎狡兒之決訟 以至洪善之妄信天帽 致義之虛逐雙鹿 慧能之 繫頸煙花 皆駭俗之殷鑑也 以之修身則 身不得不修 以之齊家則 家不得不齊 推而達之天下 安王而不致其功哉 古者 聖賢 垂世立敎之言 亦不過如斯而已 客曰唯唯 於是 書于冠諸篇端而 無爲子 江希孟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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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牧丹奪財
箕城 有妓牧丹 以才貌 迸京籍 有鄕生李姓者 爲政府知印而其就任也 婦家盛其資裝 來館都下 適與妓居 相近 妓見其卜物 欲釣之而訪至生所 佯驚曰不識尊寓而來 卽回去 生竊慕之
一夕妓 瞰生獨坐 將酒餠以慰生曰芳年旅此 得無寂廖乎 妾夫遠戌 經年不歸 諺曰孀婦 當知鰥夫之懷 勿以爲恠 因以嬌辭 挑之 遂與私焉 生 盡其費槖於妓居 妓每朝 呼義鬟附耳語曰供餠 極侈 生喜得佳偶而盡付鍵鑰
一日妓忽悄然不樂 生慰之曰情意 漸踈耶 衣食不稱耶 妓曰某官 寵某妓 備給金簪綵衣 某官眞娼夫也 生曰此不難也 當從汝所欲 妓曰卽與同居 何用枉費契濶乎 生怒曰財我財也 用捨何關 卽買與之
又有一商 來賣雲紋錦緞 生罄其餘財 欲買之則妓 佯止之曰美則美矣 脫有緩急 奈何 生罵曰我在無憂 妓與義鬟 持錦緞而乘夜逃走 生張燈獨坐 轉輾至曉 日高而猶未至 生欲自具朝炊而檢其櫝橐則不留一分錢 生憤欲自裁則隣婆 來言曰此娼家常態 郞固不覺耶 每朝密語義鬟者 潛從財賄也 稱譽他人者 欲使郞君 激奮而效之也 其終也來賣錦緞者 以潛嗾所私者 傾奪餘財也 生甚憤曰若見其妖鬼 一杖打殺 倒脫衣襪 遂伺於敎坊道側 妓領其僚數十而喧囂過去 生持杖突前曰妖鬼妖鬼 汝雖娼女 何忍爲此 亟還吾金簪綵緞 妓拍手大笑曰群娼來看此痴漢 誰欲還推娼家贈物乎 郡妓 爭至 欲觀其貌 生羞赧回面 匿衆人中避之 生自此 無頼而行乞於道 始抵于妻家則聘媼 怒之 閉門麾之 生不能自存而遂乞食於閭里 人皆指之後 嗤笑不已
太史公曰甚矣 尤物之惑人也 妖姿佞說 始以狐猸 矯惰節儉 中以固愛 奇謀詭計 終以奪財 使生 信而不疑後 終至敗亡 噫 苟不辨於早拒而遠之 能不入於陷入之坑者幾希 可不愼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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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痴奴護妾
一士人 畜美妾 一日請歸寧 士欲得未識陰事者 護其行 呼群僕問曰 爾等 知玉門 在於何處乎 皆微笑不答 有一痴奴 外朴內黠 猝然對曰 正在兩眉間 士喜其不知 卽令護行而 至一川邊 妾令痴奴 解鞍暫息則 痴奴 裸浴川中 妾見其陽壯 戲之曰 汝脚間 肉槌 是何物耶 奴曰 生時 贅肉 漸凸 以至於斯 妾曰 吾亦生時 脚間微凹 漸成深穴 凹凸相啣 未亦樂乎 遂與之私焉 士旣送痴奴後 猶不無疑 潛從山頂而覘之則 妾 與奴 翳林木而 雲雨方濃 士 忿深叫噪而下曰 方做甚事 方做甚事 奴不能掩 遂探囊中 出錐子及繩端 俯仰作補綴之狀 士問是何事 奴 泣且告曰 娘子不渡絶橋澗故 小的奉審百體 爲其一無所傷 惟臍下數寸許 竪坼一寸 深不可測 恐被風毒 卽欲補綴云 士喜曰 誠哉 爾痴也 天生竪穴 慎勿擾之
太史公曰 知人 最難 大姦 若忠 大詐 若信 其痴奴之謂乎 苟使士人 正家以法 辨奸於早則 必不啓痴奴之瀆亂矣 長於家而 莅其下者 其不知所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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