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삼국사기, 고구려본기 - 보장왕(寶藏王) 본문

역사&절기/삼국사기

삼국사기, 고구려본기 - 보장왕(寶藏王)

건방진방랑자 2021. 8. 3. 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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보장왕(寶藏王)

 

王諱藏(或云 寶藏) 以失國故 無諡 建武王弟大陽王之子也 建武王在位第二十五年 蓋蘇文弑之 立藏繼位 新羅謀伐百濟 遣金春秋乞師 不從

二年 春正月 封父爲王 遣使入唐朝貢 三月 蘇文告王曰 三敎譬如鼎足 闕一不可 今儒釋幷興 而道敎未盛 非所謂備天下之道術者也 伏請遣使於唐 求道敎以訓國人 大王深然之 奉表陳請 太宗遣道士叔達等八人 兼賜老子道德經 王喜 取僧寺館之 閏六月 唐太宗曰 蓋蘇文弑其君而專國政 誠不可忍 以今日兵力 取之不難 但不欲勞百姓 吾欲使契丹靺鞨擾之何如 長孫無忌曰 蘇文自知罪大 畏大國之討 嚴設守備 陛下姑爲之隱忍 彼得以自安 必更驕惰 愈肆其惡 然後討之未晩也 帝曰善 遣使持節備禮冊命 詔曰 懷遠之規 前王令典 繼世之義 列代舊章 高句麗國王藏 器懷韶敏 識宇詳正 早習禮敎 德義有聞 肇承藩業 誠款先著 宜加爵命 允玆故實 可上柱國遼東郡公高句麗王(公 資治通鑑及冊府元龜皆作王) 秋九月 新羅遣使於唐言 百濟攻取我四十餘城 復與高句麗連兵 謀絶入朝之路 乞兵救援 十五日 夜明不見月 衆星西流

三年 春正月 遣使入唐朝貢 帝命司農丞相里玄獎 賚璽書賜王曰 新羅委質國家 朝貢不乏 爾與百濟 各宜戢兵 若更攻之 明年發兵 擊爾國矣 玄獎入境 蓋蘇文已將兵擊新羅 破其兩城 王使召之乃還 玄獎 諭以勿侵新羅 蓋蘇文謂玄獎曰 我與新羅 怨隙已久 往者隋人入寇 新羅乘釁 奪我地五百里 其城邑皆據有之 自非歸我侵地 兵恐未能已 玄獎曰 旣住之事 焉可追論 今遼東諸城 本皆中國郡縣 中國尙且不言 高句麗豈得必求故地 莫離支竟不從 玄獎還 具言其狀 太宗曰 蓋蘇文弑其君 賊其大臣 殘虐其民 今又違我詔命(按資治通鑑命下更有侵暴隣國四字) 不可以不討 秋七月 帝將出兵 勑洪饒江三州 造船四百艘 以載軍糧 遣營州都督張儉等 帥幽營二都督兵及潔丹靺鞨 先擊遼東 以觀其勢 以大理卿韋挺爲餽輸使(餽輸使 資治通鑑作運使) 自河北諸州 皆受挺節度 聽以便宜從事 又命少卿蕭銳 轉河南諸州糧入海 九月 莫離支貢白金於唐 褚逐良曰 莫離支弑其君 九夷所不容 今將討之 而納其金 此郜鼎之類也 臣謂不可受 帝從之 使者又言 莫離支遣官五十入宿衛 帝怒 謂使者曰 汝曹皆事高武有官爵 莫離支弑逆 汝曹不能復讎 今更爲之遊說 以欺大國 罪孰大焉 悉以屬大理 冬十月 平壤雪色赤 帝欲自將討之 召長安耆老 勞曰 遼東故中國地 而莫離支賊殺其主 朕將自行經略之 故與父老約(約 新舊本皆作納 據唐書校之) 子若孫從我行者 我能拊循之 無容恤也 則厚賜布粟 群臣皆勸帝毋行 帝曰 吾如之矣 去本以趣末 捨高以取下 釋近而之遠 三者爲不祥 伐高句麗是也 然蓋蘇文弑君 又戮大臣以逞 一國之人 延頸待救 議者顧未亮耳 於是 北輸粟營州 東儲粟古大人城 十一月 帝至洛陽 前宜州刺史鄭天璹 已致仕 帝以其嘗從隋煬帝伐高句麗 召詣行在問之 對曰 遼東道遠 糧轉艱阻 東夷善守城 不可猝下 帝曰 今日非隋之比 公但聽之 以刑部尙書張亮爲平壤道行軍大摠管 帥江准嶺 硤兵四萬 長安洛陽募士三千 戰艦五百艘 白萊州泛海趣平壤 又以太子詹事左衛率李世勣 爲遼東道行軍大摠管 帥步騎六萬及蘭河二州降胡 趣遼東 兩軍合勢 大集於幽州 遣行軍摠管姜行本(姜 新舊本皆作江 據冊府元龜資治通鑑校正) 少監丘行淹 先督衆工(工 新舊本皆作士 據資治通鑑校之) 造梯衝於安羅山(羅 同上書皆作蘿) 時遠近勇士應募 及獻攻城器械者 不可勝數 帝皆親加損益 取其便易 又手詔諭天下 以高句麗蓋蘇文弑主虐民 情何可忍 今欲巡幸幽薊 問罪遼碣 所過營頓 無爲勞費 且言 昔隋煬帝殘暴其下 高句麗王仁愛其民 以思亂之軍 擊安和之衆 故不能成功 今略言必勝之道有五 一曰以大擊小 二曰以順討逆 三曰以理乘亂(理 原作治 避高麗成宗諱) 四曰以逸敵勞 五曰以悅富怨 何憂不克 布告元元 勿爲疑懼 於是凡頓舍供備之具 減者太半 詔諸軍及新羅百濟奚契丹 分道擊之

四年 春正月 李世勣軍至幽州 三月 帝至定州 謂侍臣曰 遼東本中國之地 隋氏西出師 而不能得 朕今東征 欲爲中國報子弟之讎 高句麗雪君父之恥耳 且方隅大定 唯此未平 故 及朕之未老 用土大夫餘力以取之 帝發定州 親佩弓矢 手結雨衣於鞍後 李世勣軍發柳城 多張形勢 若出懷遠鎭者 而潛師北趣甬道 出我不意 夏四月 世勣自通定 濟遼水至玄菟 我城邑大駭 皆閉門自守 副大摠管江夏王道宗 將兵數千至新城 折衝都尉曺三良 引十餘騎 直壓城門 城中驚擾(擾 舊本無) 無敢出者 營州都督張儉 將胡兵爲前鋒 進度遼水(度 與渡通) 趨建安城 破我兵殺數千人 李世勣江夏王道宗 攻蓋牟城拔之 獲一萬人(一 舊唐書及資治通鑑作二) 糧十萬石 以其地爲蓋州 張亮帥舟師 自東萊渡海 襲卑沙城 城西面懸絶 惟西門可上 程名振引兵夜至 副摠管王大度先登 五月城陷 男女八千口沒焉 李世勣進至遼東城下 帝至遼澤 泥淖二百餘里 人馬不可通 將作大匠閻立德 布土作橋 軍不留行度澤東 王發新城國內城步騎四萬救遼東 江夏王道宗 將四千騎逆之 軍中皆以爲 衆寡懸絶 不若深溝高壘 以待車駕之至 道宗曰 賊恃衆 有輕我心 遠來疲頓 擊之必敗 當淸路 以待乘輿 乃更以賊遺君父乎 都尉馬文擧曰 不遇勅敵 何以顯壯士 策馬奔擊 所向皆靡 衆心稍安 旣合戰 行軍摠管張君乂退走(乂 舊本作又 據唐書校之) 唐兵取衄 道宗收散卒 登高而望見 我軍陣亂 與驍騎數千衝之 李世勣引兵助之 我軍大敗 死者千餘人 帝度遼水 撒橋 以堅士卒之心 軍於馬首山 勞賜江夏王道宗 超拜馬文擧中郞將 斬張君乂 帝自將數百騎 至遼東城下 見士卒負土塡塹 帝分其尤重者於馬上持之 從官爭負土置城下 李世勣攻遼東城 書夜不息 旬有二日 帝引精兵會之 圍其城數百重 鼓噪聲振天地 城有朱蒙祠 祠有鎖甲銛矛 妄言前燕世天所降 方圍急 飾美女以婦神 巫言 朱蒙悅城必完 勣列砲車 飛大石過三百步 所當輒潰 吾人積木爲樓 結絙罔不能拒(罔 通鑑作綱 與通也) 以衝車撞陴屋碎之 時百濟上金(與髹通) 又以玄金爲文鎧(又 舊本作丈 據唐書校之) 士被以從 帝與勣會 甲光炫日 南風急 帝遣銳卒 登衝竿之末 其西南樓 火延燒城中 因揮將士登城 我軍力戰不克 死者萬餘人 見捉勝兵萬餘人 男女四萬口 糧五十萬石 以其城爲遼州 李世勣進攻白嚴城西南(嚴 兩唐書作崖冊府元龜唐書卷二九四及資治通鑑皆作巖) 帝臨其西北 城主孫代音(代 冊府元龜及兩唐書幷作伐 唯資治通鑑作代 通鑑史記恐誤也) 潛遣腹心請降 臨城投刀鉞爲信曰(投新舊本幷作捉) 奴願降 城中有不從者 帝以唐幟 與其 使曰 必降者 宜立之城上 代音立幟 城中人以爲 唐兵已登城皆從之 帝之克遼東也 白嚴城請降 旣而中悔 帝怒其反覆 令軍中曰 得城當悉以人物賞戰士 李世勣見帝將受其降 帥甲士數十人 請曰 士卒所以爭冒失石 不顧其死者 貪虜獲耳 今城垂拔 奈何更受其降 孤戰士之心 帝下馬謝曰 將軍言是也 然縱兵殺人而虜其妻孥 朕所不忍 將軍麾下有功者 朕以庫物賞之 庶因將軍 贖此一城 世勣乃退 得城中男女萬餘口 臨水設幄受其降 仍賜之食 八十已上 賜帛有差 他城之兵在白巖者 悉慰諭給糧仗 任其所之 先是 遼東城長史 爲部下所殺 其省事奉其妻子 奔白巖 帝憐其有義 賜帛五匹 爲長史造靈輿 歸之平壤 以白巖城爲巖州 以孫代音爲刺史 初莫離支遣加尸城七百人 戍蓋牟城 李世勣盡虜之 其人請從軍自效 帝曰 汝家皆在加尸 汝爲我戰 莫離支必殺汝妻子 得一人之力 而滅一家 吾不忍也 皆凜賜遣之 以蓋牟城爲蓋州(疊出(見上)) 帝至安市城 進兵攻之 北部耨薩高廷壽(耨 兩唐書作傉) 南部耨薩高惠眞 帥我軍及靺鞨兵十五萬 救安市 帝謂侍臣曰 今爲延壽策有三 引兵直前 連安市城爲壘 據高山之險 食城中之粟 縱靺鞨掠吾牛馬 攻之不可猝下 欲歸則泥潦爲阻 坐困吾軍上策也 拔城中之衆 與之宵遯中策也 不度智能 來與吾戰下策也 卿曹觀之 彼必出下策 成擒在吾目中矣 時對盧高正義 年老習事 謂延壽曰 秦王內芟群雄 外服戎狄 獨立爲帝 此命世之才 今據海內之衆而來(據 資治通鑑作擊) 不可敵也 爲吾計者 莫若頓兵不戰 曠日持久 分遣奇兵 斷其糧道 糧食旣盡 求戰不得 欲歸無路 乃可勝 延壽不從 引軍直進 去安市城四十里 帝恐其低徊不至 命大將軍阿史那社爾(社 舊本作杜 訛也) 將突厥千騎以誘之 兵始交而僞走 延壽曰(曰 舊作日 誤也) 易與耳 競進乘之 至安市城東南八里 依山而陣 帝悉召諸將問計 長孫無忌對曰 臣聞臨敵將戰 必先觀士卒之情 臣適行經諸營 見士卒聞高句麗至 皆拔刀結旆 喜形於色 此必勝之兵也 陛下未冠 身親行陣 凡出奇制勝 皆上稟聖謀 諸將奉成算耳 今日之事 乞陛下指蹤 帝笑曰 諸公以此見讓 朕當爲諸公商度 乃與無忌等 從數百騎 乘高望之 觀山川形勢 可以伏兵及出入之所 我軍與靺鞨合兵爲陣 長四十里 帝望之有懼色 江夏王道宗曰 高句麗傾國 以拒王師 平讓之守必弱 願假臣精卒五千 覆其本根 則數十萬之衆 可不戰而降 帝不應 遣使給延壽曰 我以爾國强臣弑其主故 來問罪至於交戰 非吾本心 入爾境 芻粟不給 故取爾數成 俟爾國修臣禮 則所失必復矣 延壽信之 不復設備 帝夜召文武計事 命李世勣 將步騎萬五千 陣於西嶺 長孫無忌牛進達 將精兵萬一千爲奇兵 自山北出於狹谷 以衝其後 帝自將步騎四千 狹鼓角偃旗幟登山 帝勅諸軍 聞鼓角齊出奪擊 因命有司 張受降幕於朝堂之側 是夜 流星墜延壽營 旦日 延壽等 獨見李世勣軍少 勒兵欲戰 帝望見無忌軍塵起 命作鼓角擧旗幟 諸軍鼓噪幷進 延壽等懼 欲分兵禦之 而其陣已亂 會有雷電 龍門人薛仁貴著奇服 大呼陷陣 所向無敵 我軍披靡 大軍乘之 我軍大潰 死者三萬餘人 帝望見仁貴 拜遊擊將軍 延壽等將餘衆 依山自固 帝命諸軍圍之 長孫無忌悉撤橋梁 斷其歸路 延壽惠眞 帥其衆三萬六千八百人 請降 入軍門拜伏 請命 帝簡耨薩已下官長三千五百人 遷之內地 餘皆縱之 使還平壤 收靺鞨三千三百人 悉坑之 獲馬五萬匹 牛五萬頭 明光鎧萬領 它器械稱是 更名所幸山 曰駐蹕山 以高延壽爲鴻臚卿 高惠眞爲司農卿 帝之克白巖也 謂李世勣曰 吾聞安市 城險而兵精 其城主材勇 莫離支之亂 城守不服 莫離支擊之 不能下因而與之 建安兵弱而糧少 若出其不意 攻之必克 公可先攻建安 建安下 則安市在吾腹中 此兵法所謂城有所不攻者也 對曰 建安在南 安市在北 吾軍糧皆在遼東 今踰安市而攻建安 若麗人斷吾糧道 將若之何 不如先攻安市 安市下 則鼓行而取建安耳 帝曰 以公爲將 安得不用公策 勿誤吾事 世勣遂攻安市 安市人望見帝旗蓋 乘城鼓噪 帝怒 世勣請 克城之日 男子皆坑之 安市人聞之益堅守 攻久不下 高延壽高惠眞 請於帝曰 奴旣委身大國 不敢不獻其誠 欲天子早成大功 奴得與妻子相見 安市人顧惜其家 人自爲戰 未易猝拔 今奴以高句麗十餘萬衆 望旗沮潰 國人膽破 烏骨城耨薩老耄 不能堅守 移兵臨之 朝至夕克 其餘當道小城 必望風奔潰 然後此其資糧 鼓行而前 平壤必不守矣 群臣亦言 張亮兵在沙城 召之信宿可至 乘高句麗恟懼 倂力拔烏骨城 度鴨淥水 直取平壤 在此擧矣 帝將從之 獨長孫無忌以爲 天子親征異於諸將 不可乘危徼幸 今建安新城之虜衆 猶十萬 若向烏骨(向 舊本作回 今校之) 皆躡吾後 不如先破安市 取建安 然後長驅而進 此萬全之策也 帝乃止 諸將急攻安市 帝聞城中雞彘聲 謂世勣曰 圍城積久 城中烟火日微 今雞彘甚喧 此必饗士 欲夜出襲我 宜嚴兵備之 是夜 我軍數百人 縋城而下 帝聞之自至城下 召兵急擊 我軍死者數十人 餘軍退走 江夏王道宗督衆 築土山於城東南隅(築 舊本作第 今校之) 浸逼其城 城中亦增高其城 以拒之 士卒分番交戰 日六七合 衝車駮石 壤其樓堞 城中隨立木柵 以塞其缺 道宗傷足 帝親爲之針 築山晝夜不息 凡六旬用功五十萬 山頂去城數丈 下臨城中 道宗使果毅傅伏愛 將兵屯山頂以備敵 山頹壓城 城崩 會伏愛私離所部 我軍數百人 從城缺出戰 逐奪據土山 塹而守之 帝怒斬伏愛以徇 命諸將攻之 三日不能克 道宗走跣脂旗下 請罪 帝曰 汝罪當死 但朕以漢武殺王灰 不如泰穆用孟明 且有破蓋矣遼東之功 故特赦汝耳 帝以遼左早寒 草枯水凍 士馬難久留 且糧食將盡 勑班師 先拔遼蓋二州戶口度遼 乃耀兵於安市城下而旋 城中皆屛跡不出 城主登城拜辭 帝嘉其固守 賜縑百匹 以勵事君 命世勣道宗 將步騎四萬爲殿 至遼東度遼水 遼澤泥潦 車馬不通 命無忌將萬人 翦草塡道 水深處以車爲梁 帝自擊薪於馬鞘 以助役 冬十月 帝至蒲溝駐馬 督塡道 諸軍渡渤錯水 暴風雪士卒沾濕多死者 勑燃火於道 以待之 凡拔玄菟橫山蓋牟磨米遼東白巖卑沙夾谷銀山後黃十城(夾 資治通鑑及東國通鑑幷作麥 譌也) 徙遼蓋巖三州戶口 入中國者七萬人 高延壽自降後 常憤歎尋以憂死 惠眞竟至長安 新城建安駐蹕三大戰 我軍及唐兵馬死亡者甚衆 帝以不能成功 深悔之嘆曰 魏徵若在 不使我有是行也

論曰 唐太宗聖明 不世出之君 除亂比於湯武 致理幾於成康 至於用兵之際 出奇無窮 所向無敵 而東征之功 敗於安市 則其城主可謂豪傑非常者矣 而史失其姓名 與楊子所云齊魯大臣史失其名無異 甚可惜也

五年 春二月 太宗還京師 謂李靖曰 吾以天下之衆 困於小夷何也 靖曰 此道宗所解 帝顧問道宗 具陳在駐蹕時 乘虛取平壤之言 帝悵然曰 當時悤悤吾不憶也 夏五月王及莫離支 蓋金 遣使謝罪 幷獻二美女 帝還之 謂使者曰 色者人所重 然憫其去親戚 以傷乃心 我不取也 東明王母塑像 泣血三日 初帝將還 帝以弓服 賜蓋蘇文 受之不謝 而又益驕恣 雖遣使奉表 其言率皆詭誕 又待唐使者倨傲 常窺何邊隙 屢勑令不攻新羅而侵凌不止 太宗詔勿受其朝貢 更議討之

 

 

三國史記 卷 第二十二

 

高句麗本紀 第十 寶臧王 下

 

六年 太宗將復行師 朝議以爲 高句麗依山爲城 不可猝拔 前大駕親征 國人不得耕種 所克之城 實數其穀 繼以旱災 民太半乏食 今若數遣偏師 更迭擾其疆場 使彼疲於奔命 釋耒入堡 數年之間 千里蕭條 則人心自難 鴨淥之北 可不戰而取矣 帝從之 以左武衛大將軍牛進達 爲靑丘道行軍大摠管 右武衛將軍李海岸副之 發兵萬餘人 乘樓船 自萊州泛海而入 又以太子詹事李世勣 爲遼東道行軍大摠管 右武衛將軍孫貳郞等副之 將兵三千人 因營州都督府兵 自新城道入 兩軍皆選習水善戰者配之 李世勣軍旣度遼 歷南蘇等數城 皆背城拒戰 世勣擊破之 焚其羅郭而還 秋七月 牛進達李海岸 入我境 凡百餘戰 攻石城拔之 進至積利城下 我兵萬餘人出戰 李海岸 擊克之 我軍死者三千人(三千 資治通鑑云斬首二千級) 太宗勑宋州刺史王波利等 發江南十二州工人 造大船數百艘 欲以伐我 冬十二月 王使第二子莫離支任武 入謝罪 帝許之

七年 春 正月 遣使入唐朝貢 帝詔右武衛大將軍薛萬徹 爲靑丘道行軍大摠管 右衛將軍裴行方副之 將兵三萬餘人及樓船戰艦 自萊州泛海來擊 夏四月 烏胡鎭將古神感 將兵浮海來擊 遇我步騎五千 戰於易山破之 其夜我軍萬餘人 襲神感船 神感伏發乃敗 帝謂我困弊 議以明年發三十萬衆 一擧滅之 或以爲 大軍東征 須備經歲之糧 非畜乘所能載 宜具舟艦爲水轉(舟 舊本作是 譌也) 隋末 劍南獨無寇盜 屬者 遼東之役 劍南復不預及 其百姓富庶 宜使之造舟艦 帝從之 秋七月 王都女産子 一身兩頭 太宗遣左領左右府長史强偉於劍南道 伐木造舟艦 大者或長百尺 其廣半之 別遣使行水道 自巫峽抵江楊 趣萊州 九月 群獐渡河西走 群狼向西行 三日不絶 太宗遣將軍薛萬徹等來伐 渡海入鴨淥 至泊灼城南四十里止營(炸 或作汋) 泊灼城主所夫孫 帥步騎萬餘拒之 萬徹遣右衛將軍裴行方 領步卒及諸軍乘之 我兵潰 行方等進兵圍之 泊灼城因山設險 阻鴨淥水以爲固 攻之不拔 我將高文 率烏骨安地諸城兵三萬餘人 來援 分置兩陣 萬徹分軍以當之 我軍敗潰 帝又詔萊州刺史李道裕 轉糧及器械 貯於烏胡島 將欲大擧

八年 夏四月 唐太宗崩 遺詔罷遼東之役

論曰 初 太宗有事於遼東也 諫者非一 又自安市旋軍之後 自以不能成功 深悔之歎曰 若使魏徵在 不使我有此行也 及其將復伐也 司空房玄齡 病中上表諫 以爲老子曰 知足不辱 知止不殆 陛下威名功德 旣云足矣 拓地開疆 亦可止矣 且陛下每決一重囚 必令三復五奏 進素膳止音樂者 重人命也 今驅無罪之士卒 委之鋒刃之下 使肝腦塗地 獨不足嚮憫乎 嚮使高句麗 違失臣節 誅之可也 侵擾百姓 滅之可也 他日能爲中國患 除之可也 今無此三條 而坐煩中國 內爲前代雪恥 外爲新羅報讐 豈非所存者小 所損者大乎 願陛下許高句麗自新 焚凌波之船 罷應募之衆 自然華夷慶賴 遠肅邇安 梁公將死之言 諄諄若此 而帝不從 思欲丘墟東城而自快 死而後已 史論曰 好大喜功 勑兵於遠者 非此之謂乎 柳公權小說曰 駐蹕之役 高句麗與靺鞨合軍 方四十里 太宗望之 有懼色 又曰 六軍爲高句麗所乘 殆將不振 候者告 英公之麾黑旗被圍 帝大恐 雖終於自脫 而危懼如彼 而新舊書及司馬公通鑑 不言者 豈非爲國諱之者乎

九年 夏六月 盤龍寺普德和尙 以國家奉道 不信佛法 南移完山孤大山 秋七月 霜雹害穀 民饑

十一年 春正月 遣使入唐朝貢

十三年 夏四月 人或言 於馬嶺上見神人 曰汝君臣 奢侈無度 敗亡無日 冬十月 王遣將安固 出師及靺鞨兵擊契丹 松漠都督李窟哥禦之 大敗我軍於新城

十四年 春正月 先是 我與百濟靺鞨 侵新羅北境 取三十三城 新羅王金春秋 遣使於唐求援 二月 高宗遣營州都督程名振左衛中郞將蘇定方 將兵來擊 夏五月 名振等渡遼水 吾人見其兵少 開門度貴湍水逆戰(湍 兩唐書冊府元龜及資治通鑑皆作端) 名振等奮擊大克之 殺獲千餘人 焚其外郭及村落而歸

十五年 夏五月 王都雨鐵 冬十二月 遣使入唐 賀冊皇太子

十七年 夏六月 唐營州都督兼東夷都護程名振右領軍中郞將薛仁貴 將兵來攻 不能克

十八年 秋九月 九虎一時入城食人 捕之不獲 冬十一月 唐右領軍中郞將薛仁 貴等 與我將溫沙門 戰於橫山破之

十九年 秋七月 平壤河水血色 凡三日 冬十一月 唐左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爲浿江道行軍大摠管 左武衛大將軍蘇定方爲遼東道行軍大摠管 左驍衛將軍劉伯英爲平壤道行軍大摠管 蒲州刺史程名振爲鏤方道摠管 將兵分道來擊

二十年 春正月 唐募河南北淮南六十七州兵 得四萬四千餘人 詣平壤鏤方行營 又以鴻臚卿蕭嗣業爲扶餘道行軍摠管 帥回紇等諸部兵詣平壤 夏四月 以任雅相爲浿江道行軍摠管 契苾何力爲遼東道行軍摠管 蘇定方爲平壤道行軍摠管 與蕭嗣業及諸胡兵凡三十五軍 水陸分道幷進 帝欲自將大軍 蔚州刺史李君球立言(立 唐書作建 蓋避高麗太祖諱建) 高句麗小國 何至傾中國事之有 如高句麗旣滅 必發兵以守 小發則威不振 多發則人不安 是天下疲於轉戍 臣謂征之 未如勿征 滅之 未如勿滅 亦會武后諫 帝乃止 夏五月 王遣將軍惱音信 領靺鞨衆 圍新羅北漢山城 浹旬不解 新羅餉道絶 城中危懼 忽有大星 落於我營 又雷雨震擊 惱音信等 疑駭引退 秋八月 蘇定方破我軍於浿江 奪馬邑山 遂圍平壤城 九月 蓋蘇文遣其子男生 以精兵數萬守鴨淥 諸軍不得渡 契苾何力至 値氷大合 何力引衆乘氷度水 鼓噪而進 我軍潰奔 何力追數十里 殺三萬人 餘衆悉降 男生僅以身免 會有詔班師 乃還

二十一年 春正月 左驍衛將軍白州刺史沃沮道摠管龐孝泰 與蓋蘇文 戰於蛇水之上 擧軍沒 與其子十三人皆戰死 蘇定方圍平壤 會大雪解而退 凡前後之行 皆無大功而退

二十五年 王遣太子福男入唐(新唐書云男福) 侍祠泰山 蓋蘇文死 長子男生代爲莫離支 初知國政 出巡諸城 使其弟男建男産 留知後事 或謂二弟曰 男生惡二弟之逼 意欲除之 不如先爲計 二弟初未之信 又有告男生者 曰二弟恐兄還奪其權 欲拒兄不納 男生潛遣所親 往平壤伺之 二弟收掩得之 乃以王命召男生 男生不敢歸 男建自爲莫離支 發兵討之 男生走據國內城 使其子獻誠 詣唐求哀 六月 高宗命左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 帥兵應接之 男生脫身奔唐 秋八月 王以男建爲莫離支 兼知內外兵馬事 九月 帝詔男生 搜特進遼東都督兼平壤道安撫大使 封玄菟郡公 冬十二月 高宗以李勣爲遼東道行軍大摠管兼安撫大使 以司列少常伯安陸郝處俊副之 龐同善契苾何力 幷爲遼東道行軍副大摠管兼安撫大使 其水陸諸軍摠管幷轉糧使竇義積獨孤卿雲郭待封等 幷受勣處分 河北諸州租賦 悉詣遼東給軍用

二十六年 秋九月 李勣拔新城 使契苾何力守之 勣初渡遼 謂諸將曰 新城高句麗西邊要害 不先得之 餘城未易取也 遂攻之 城人師夫仇等 縛城主開門降 勣引兵進擊 一十六城皆下 龐同善高侃 尙在新城 泉男建遣兵襲其營 左武衛將軍薛仁貴擊破之 侃進至金山 與我軍戰敗 我軍乘勝逐北 薛仁貴引兵橫擊之 殺我軍五萬餘人 拔南蘇木氐蒼巖三城 與泉男生軍合 郭待封以水軍 自別道趣平壤 勣遣別將馮師本 載糧仗以資之 師本船破失期 待封軍中飢窘 欲作書與勣 恐爲他所得 知其虛實 乃作離合詩以與勣 勣怒曰 軍事方急 何以詩爲 必斬之 行軍管記通事舍人元萬頃 爲釋其義 勣乃更遣糧仗赴之 萬頃作檄文曰 不知守鴨淥之險 泉男建報曰 謹聞命矣 卽移兵據鴨淥津 唐兵不得度 高宗聞之 流萬頃於嶺南 郝處俊在安市城下 未及成列 我軍三萬掩至 軍中大駭 處俊據胡床 方食乾糒 簡精銳擊敗之

二十七年 春正月 唐以右相劉仁軌爲遼東道副大摠管 郝處俊金仁問副之 二月 李勣等拔我扶餘城 薛仁貴旣破我軍於金山 乘勝將三千人 將攻扶餘城 諸將以其兵少止之 仁貴曰 兵不必多 顧用之何如耳 遂爲前鋒以進 與我軍戰勝之 殺獲我軍 遂拔扶餘城 扶餘川中四十餘城皆請服(川 冊府元龜作州 當從) 侍御史賈言忠 奉使自遼東還 帝問軍中云何 對曰 必克 昔先帝問罪 所以不得志者 虜未有釁也 諺曰 軍無媒中道廻 今男生兄弟䦧狼 爲我鄕導 虜之情僞 我盡知之 將忠士力 臣故曰 必克 且高句麗秘記曰 不及九百年 當有八十大將滅之 高氏自漢有國 今九百年 勣年八十矣 虜仍荐饑 人常掠賣(常 唐書作相) 地震裂 狼狐入城 蚡穴於門 人心危駭 是行不再擧矣 泉男建復遣兵五萬人 救扶餘城 與李勣等 遇於薛賀水 合戰敗 死者三萬餘人 勣進攻大行城 夏四月 彗星見於畢昻之間 唐許敬宗曰 彗見東北 高句麗將滅之兆也 秋九月 李勣拔平壤 勣旣克大行城 諸軍出他道者 皆與勣會 進至鴨淥柵 我軍拒戰 勣等敗之 追奔二百餘里 拔辱夷城 諸城遁逃及降者相繼 契苾何力先引兵 至平壤城下 勣軍繼之 圍平壤月餘 王臧遣泉男産 帥首領九十八人 持白幡詣勣降 勣以禮接之 泉男建猶閉門拒守 頻遣兵出戰皆敗 男建以軍事 委浮圖信誠 信誠與小將烏沙饒苗等 密遣人詣勣 請爲內應 後五日 信誠開門 勣縱兵登城 鼓噪焚城 男建自刺不死 執王及男建等 冬十月 李勣將還 高宗命先以王等獻于昭陵 具軍容奏凱歌 入京師 獻于大廟 十二月 帝受俘于含元殿 以王政非已出赦 以爲司平大常伯員外同正 以泉男産爲司宰少卿 僧信誠爲銀靑光祿大夫 泉男生爲右衛大將軍 李勣已下封賞有差 泉男建流黔州 分五部百七十六城六十九萬餘戶爲九都督府四十二州百縣 置安東都護府於平壤以統之 擢我將帥有功者爲都督刺史縣令 與華人參理 以右威衛大將軍薛仁貴 檢校安東都護 摠兵二萬人 以鎭撫之 是高宗總章元年戊辰歲也 二年己巳二月 王之庶子安勝 率四千餘戶投新羅 夏四月 高宗移三萬八千三百戶於江淮之南及山南京西諸州空曠之地(三 唐會要作二) 至咸亨元年庚午歲夏四月 劍牟岑欲興復國家 叛唐立王外孫安舜爲主(羅紀作勝) 唐高宗遣大將軍高侃爲東州道行軍摠管(侃 新唐書作) 發兵討之 安舜殺劍牟岑奔新羅 二年辛未歲秋七月 高侃破餘衆於安市城 三年壬申歲十二月 高侃與我餘衆戰于白氷山破之(白氷 新唐書作泉 羅紀及資治通鑑幷作白水 當從後者) 新羅遣兵救我 高侃擊克之 虜獲二千人 四年癸酉歲夏閏五月 燕山道摠管大將軍李謹行破我人於瓠瀘河 俘獲數千人 餘衆皆奔新羅 儀鳳二年丁丑歲春二月 以降王爲遼東州都督 封朝鮮王 遣歸遼東 安輯餘衆 東人先在諸州者 皆遣與王俱歸 仍移安東都護府於新城以統之 王至遼東謀叛 潛與靺鞨通 開耀元年 召還邛州(邛 舊本作卬 蓋誤也) 以永淳初死 贈衛尉卿 詔送至京師 葬㓤利墓左 樹碑其阡 散徙其人於河南隴右諸州 貧者留安東城傍舊城 往往沒於新羅 餘衆散入靺鞨及突厥 高氏君長遂絶 垂拱二年 以降王孫寶元爲朝鮮郡王 至聖曆初 進左應揚衛大將軍 更封忠誠國王 賜統安東舊部(賜 唐書作使) 不行 明年 以降王子德武爲安東都督 後稍自國 至元和十三年 遣使入唐獻樂工

論曰 玄菟樂浪本朝鮮之地 箕子所封 箕子敎其民以禮義田蠶織作 設禁八條 是以 其民不相盜 無門戶之閉 婦人貞信不淫 飮食以籩豆 此仁賢之化也 而又天性柔順 異於三方 故孔子悼道不行 慾浮桴於海以居之 有以也夫 然而易之爻二多譽 四多懼 近也 高句麗自秦漢之後 介在中國東北隅 其北鄰皆天子有司 亂世則英雄特起 僭竊名立者也 可謂居多懼之地 而無謙巽之意 侵其封場以讎之 入基郡縣以居之 是故 兵連禍結 略無寧歲 及其東遷 値隋唐之一統 而猶拒詔命以不順 囚王人於土室 其頑然不畏如此 故屢致問罪之師 雖或有時設奇以陷大軍 而終於王降國滅而後止 然觀始末 當其上下和 衆庶睦 雖大國不能以取之 及其不義於國 不仁於民 以興衆怨 則崩潰而不自振 故孟子曰 天時地利不如人和 左氏曰 國之興也以福 其亡也以禍 國之興也 視民如傷 是其福也 其亡也 以民爲土芥 是其禍也 有味哉斯言也 夫然則凡有國家者 縱暴吏之驅迫 强宗之聚斂 以失人心雖欲理而不亂 存而不亡 又何異强酒而惡醉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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