해동잡록 - 김시습金時習

金時習

江陵人 字悅卿 稍長 口吃猶不能言 以筆墨與之 則皆書其意 我光廟朝 玩世不仕 佯狂出家 號雪岑自號東峯 一曰淸寒子 一曰碧山淸隱 晩年還俗而卒 有梅月堂歷代年紀 金鰲新話行于世 ○悅卿離胞八月 能知讀書 語遲而神警 口不能讀 而意則皆通 本傳 東峯三歲 口吃猶不能言 其外祖敎抄句曰 花笑檻前聲未聽 卽指屛間畫花而哂哂 又敎曰 鳥啼林下淚難看 又指屛間畫鳥而哂之 蓋不言而能通也 ○三歲乳母碾麥 朗然吟之曰 無雨雷聲何處動 黃雲片片四方分 人神之 ○三歲謂其祖曰 何以作詩 祖曰聯七字謂之詩 答曰 如此則可聯七字 呼首字可也 祖呼春字 卽應曰 春雨新幕氣運開 人嘆服 ○五歲能作詩 我英廟聞之 召致于政院 命知申事朴以昌 傳旨問虛實能否 以抱置膝 上呼名曰 汝能作句乎 卽應曰 來時襁褓金時習 又指壁上山水圖曰 汝又可作 卽應曰 小亭舟宅何人在 所作詩文不少 卽入啓 傳曰 待年長學成 將大用之 大加稱嘆 賜帛三十段 使之自輸 遂各綴其端曳之而出 人亦奇之 ○淸寒子見客問消息 聞人有肆罵者 則必有喜色 若曰佯狂有所蘊 則攢眉不怡 ○有時種禾盛 穎栗可玩 乘醉揮鎌 盡頓委地 因放聲而哭 同上 爲詩以紙窮爲限 詩成輒焚之 同上 佯狂自晦 人之欲問道者 以百千數 陽爲狂妄輕躁之態 或以木石擊之 或彎弓欲射 以試其志 同上 山行好白樹題詩 諷咏良久 輒哭而削之 同上 聰悟絶人 四書六經則幼時受業於師 若諸子百家不竢傳授 無不涉獵 一記不忘 故平日未嘗讀書 亦不以書笈相隨 而古今文籍貫通無漏 同上 生五歲 許文敬稠聞其名到廬訪之 卽呼曰余老矣 以老字作句 卽應曰 老木開花心不老 文敬擊節唶唶 此所謂奇童也 本集 生孩八月 自能知書 三歲能綴文 其詩云 八朔解他語 三朞能綴文 同上 九日有茱萸詩云 臾把茱萸仔細看 今年何似去年歡 秋風不解人間鬢 纔着霜花抹未乾 同上 東峯載六經書史 涉關東山水 求得黍地 資耕力以活 無復還鄕之意 秋江持薄酒 握手嗚嗚 作詩以爲千里無相見期之別 同上 倣梅蘇故事 作五禽言 曰布穀今山鳩 曰脫敝袴與鵓鴣同 曰欺妾婦 曰我欲死 曰不如歸 曰巢燕 曰秋鶯 ○著大言小言近軆二篇 大言極言大 小言極言小 以寓意 ○忽於途中 見蘭委於草莽中 作詩以哀之 ○洗硯後 戱題自嘲詩云 安得陶景嶺上雲 攤爲玉牋之金花 宋纖千丈磨崖 爲端溪之金炯 蟾蜍腹裡藏洞庭 禿盡中山千首穎 其揮也風掃雲聚 其曳也斗轉河廻 ○在山中煮菌蔬於小鐺 詩以記之 洞庭雪未消 雪底山蔬秀 採之煮小鐺 細細蚯蚓鳴 足以充吾飢 可以保餘生 可笑鍾鼎人 區區利與名 何似鐺中蔬 一味和且平 ○用藥名 作進退體一篇 丈夫有遠志 歲暮行當歸 松老伏苓長 秋深山芋肥 宦情薑桂辣 世路汞鉛違 措大苦曾歷 早休忘是非 ○聞山中有四禽 警於朝夕 足以感人 故作四禽言 因以警世 曰爲誰趨利 曰亦莫把空 曰不如歸 曰悲悲 ○山中有我欲死鳥 作詩云 我欲死埋山岡 四月靑梅如耳鐺 深林無物可以食 飛向枯枝空斷腸 禽兮禽兮奈爾何 不思夷齊飢首陽 ○嘆世上富足之人 自奉猶惜 況能賑人 貫朽粟腐 引後世子孫驕奢豪俠 以至累族而已 故賦慳鬼以警之 ○築室如窨 後以堵前以壁 僅容一身 列圖書筆硯於旁 名曰知命環堵 因爲銘貼諸壁 因壁爲窓 明敞可愛 外雖質野內則端豁 ○有懶治花塢詩云 積石爲甃築花塢 年年鋤治又凈掃 邇來無復事勤劬 新枝盤鬱舊枝槁 從玆不復理繁蕪 好事不如無事好 ○嘗云 處身至難 不得居於人世 有五不可 見人裝束 不以心志 而無浣汚裁縫者 一不可也 得妻若妾 便作居計 治生所絆不能於貧富自在 二不可也 又安得如陶之翟氏梁之孟光乎 三不可也 故舊見憐 薦以一官 秩微祿薄 不能遽神 性又戇直不能容於碌碌輩 四不可也 居於深洞 只愛山明水麗 若耕耘之事 非所介懷 出洞求活 則人便謂如前窮迫 故立身如此 五不可也 ○山中有十景 一曰焚香高臥 二曰服藥導引 三曰灌園鋤蔬 四曰躬耕代祿 五曰折薪拾樵 六曰携籃采采 七曰淸潭垂釣 八曰採藥深洞 九曰移床讀書 十曰放曠疎狂 ○入山每於皓月中宵獨坐 誦離騷經 痛哭而返 ○作夜如何二篇 夜如何其夜未央 繁星燦爛生光芒云云 末篇 夜如何其夜向晨 衆星收芒餘北辰云云 ○拙於生事 乞得城東數畝 種菽粟以穫 有詩云 我乞城東畝 作力代學干 雖半雀鼠耕 足啓淸臣顏云云 甘處不諂驕 足以無永嘆 ○有嘲釣叟二篇 一嘲太公佐周室誅其君 不能全君臣之大義 一嘲子陵守區區之節 不能輔漢祖之中興 ○東峰於墻下作小圃 種草七八種 作詩八首以記之 曰苜蓿 曰山藥 曰山薊曰黃精 曰當歸 曰子薑 曰萱草 曰紅蓼 ○洪篠叢祭淸寒子文 現幻術而立奇 誠我公之惡斯 ○東峯居金鰲山 雪夜擁爐 寂無跫音 風竹蕭騷 與山童撥灰書字 集古人句 成山居百首 ○天者顚也 高而無上 淡而無際 有氣圓轉 健行不息 日月星辰 以光明繫焉 風雨霜露 以氣化墜焉 ○有樂章二篇 一曰 有雉勖君子也 二曰 蒹葭思賢人也 ○東峯列忠臣 追傷著贊曰 龍逢，比干，箕子，夷齊，欒成，甯兪，王蠋，申包胥，屈原，張良，蘇武，龔勝，李業，武侯，岳飛，文天祥 ○淸寒子云 古人處山林 飮峯啄澗 必整規矩 故出而爲一代之師 漱石枕流之意 ○全州之紙 號錦江牋 梅月堂詩云 錦江春水膩魚牋 閑製新詩寫數篇 鉅筆一揮雷雨動 白雲堆裡畫龍飜 ○遊關西 入平壤西揷石堧 有詩云 君不見平壤城西滄海潯 浦口石堧如削簪 巨潨鳴瀧入海濤 恰似環珮笙鏞音 又不見海堧菰蒲鄕 春苗芃芃秋稻香 八月九月稻熟時 淅玉炊雲翻匙嘗 ○山中詠有地椒詩 地椒生峯危 香辣勝蒙頂 浥之淸澗月 煎此靑石鼎 端坐上方窓 激我春睡醒 ○有和陶淵明詩六十餘篇 名和陶 ○有蘘荷詩 春前莖嫩堪爲茹 秋後根肥可作菹 今村圃多種之 味香可啖 ○年十五 慈母見背 鞠於外公婆 以孤外甥愛育如子焉 ○有種杉詩云 東風長汝歲寒枝 兩露偏承一尺姿 種我公庭仍培土 煩君莫說衆芳欺 ○有護筍詩云 春風喚起籜龍兒 抽錦穿苔介介癡 揷棘編籬防獸觸 明朝應見碧參差 ○邊山有一犬 遁入岩穴 經年不出 東峯嘗遊湖南 有詩云 狺狺山犬伏岩霔 雲返松關日已斜 狗亦有心忘物外 世人何不避喧嘩 ○有俯仰詩 俯仰杳無垠 其中有此身 三才參幷立 一理自分明 形役爲微物 躬行卽大君 ○有綠檜詩 庭前綠檜參天長 骨節老大剛不僂 軆備松柏不隨俗 氣含芝朮淸香馥 又葺松檜以爲廬 因以爲題 作詩一篇云 落葉以爲氈 枯査以爲櫨 雲霞爲帳幕 碧山爲屛風○東峰買蓑觀漲而歸 有詩云 百錢新買綠蓑衣 觀漲溪橋帶晩歸 細雨斜風吹不斷 一肩高聳入蓬扉 ○喜友生見訪 有詩云 客裡無人弔 柴扉盡日關 無心看世事 有淚憶雲山 故舊成疏闊 親朋絶往還 喜君留半日 相對一開顏 ○賦東風惡一篇 東風惡東風惡 料峭無時休云云 若將東風比人心 東風忸怩爲下風 ○曾遊湖南 念昔遊紀地名 有詩云 望遠山無等 程途谷有鸎 香秔豐沃溝 霜橘映長城 有鸎谷驛無等山號 沃溝長城皆邑名 ○有醜花美艶二篇 醜花 一曰面▣ 二曰凹眼 三曰鼻大 四曰唇厚 五曰蓬頭 六曰窳耳 美艶 一曰絳唇 二曰桃腮 三曰柳眉 四曰雲髻 五曰金釵 六曰酥乳 ○有山中草木七咏 一曰古柏 二曰山竹 三曰地椒 四曰谷蘭 五曰人參 六曰萬年松 七曰三秀芝 ○自居金鰲 不喜遠遊 但優游放曠 探梅問竹 以吟醉自娛 ○性偏僻 寒不乞 貺不受 效東西銘 著南北銘 粘于南北壁 ○天在上而運轉 日月代明 星辰森列 寒暑之交遞 晦明之迭作 威儀也 地在下而承順 山川草木 流峙榮枯者皆威儀 也 東峯書 有形之危可防 無形之危難壓 役土木修宮室 倉廩溢服用侈 俗尙浮靡 談議請高 政令朝出而暮革 不著危迹者 乃無形之危也 同上 登則山思學其高 臨水則思學其淸 坐石則思學其堅 看松則思學其貞 對月則思學其明 同上 德者才之本 才者德之餘 自古才有餘而德不足者 未免先貞後黷之歉 同上 朝菌見日則枯 大椿八千歲爲春秋 蜉蝣朝生而暮死 瑞世之禽 千年爲一世 欲朝菌爲大椿蜉蝣爲瑞禽 可得乎 人之老 老則死 理固然也 僥倖而得壽者 亦異物也 ○聖人之語 辭簡而意豐 浮屠之說 辭煩而意虛 ○同是獸也 麋鹿來場 則人共怪之 犬羊居山 則人共訝之 以其居處不同也 ○千仞之鳳 不棲於枳棘 棲枳棘則蜩鶯可以頡頑而爲之笑 必翺翔於積石琅玕之叢 然後可以呈其瑞 九淵之龍 不遊乎蹄涔 游蹄涔則蛭螾可以掎角而爲之譏 必遊泳於禹門跳浪之層 然後可以呈其神 ○夷齊意趣 與時人雖異 而其欲後世人臣事君以忠之心 則未異也 譬諸行車 一推一輓 其使臂雖異 皆意在行車也 ○窮谷曠野之獸 寒無加暖 熱無乘涼 所啖者腥膻荄蘖 所以不病不夭者 以其無心於調護也 ○蜘蛛集而行人至 鳥鵲噪而善惡應者 人與萬物 均稟天地之氣 同育一元之妙 雖氣稟有偏 而知覺之情 未嘗異也 故人事冥感 則異類先報 ○載道者易也 發揮者占也 前乎千百世之上 後乎千百世之下 九垓之內 萬像之殊 不出戶而知興廢吉凶 以其易之理備乎道而道之軆備於我也 ○抑抑威儀 維德之隅 在情則爲喜怒愛樂 在身則爲言語動作 在容止則爲揖讓升降 在章服則黼黻組繡 正衣冠 尊瞻視 儼然人望而畏也 ○人主之軆 如天地焉 大包而無外 如日月焉 貞明而善照 如山岳焉 厚重而難遷 如江河焉 滋潤深廣而不渴 ○有爲之主 必須防微杜漸 勿使禍芽長於因循 何謂禍芽 淸談高論 禍之源也 宮室園囿 禍之基也 妄崇無益 禍之漸也 寵嬖內謁 禍之根也 姦佞讒諛 禍之媒也 詩酒燕傲 禍之翼也 田獵遊觀 禍之底於荷校滅頂也 ○治世之政 簡而重 亂世之政 煩而輕 ○古人慕親之心 未嘗頃刻忘于懷 故名辰則拜而掃之 諱朝則追而薦之 禁樵火樹松梓 皆所以盡追慕之心也 東峯書松肪作醴 可以代酒 服雖稍苦 酒有毒此無毒 可以安五臟 答秋江書 數有大期有小期 大期者陰陽之闔闢 小期者有一時而盡者 有一日而盡者 有一月而盡者 有一歲而盡者 有一代而盡者 時盡者氣候也 日盡者晝夜也 月盡者晦朔也 歲盡者寒暑也 代盡者人世人物同死者也 東峯書 今之科文 看之則似美 究之則無趣 其辭雖流口吻 而其意如曉露春霜 ○種穀自麥至粟 垂穗穎栗 以爲秋穫 可數十斛 不數日盡爲山鼠所損 靡有遺穗 若匱乏而糊口以求餔餟 則士之志願墜地矣 與柳襄陽書 山林之士 麻衣繿縿 僅容於踵膝 葛巾岸倒不庇於鬢耳 山林書 北辰天之樞 常居其所以不動 爲氣之主 而居天之心 如輪之轂 如磨之臍 欲動不可得 東峯書 延壽之術 愼言語節飮食 省貪慾輕睡眠 中喜怒也 蓋言語無度 則過患生 飮食失節 則瘵勞發 貪慾多則危亂起 睡眠重則怠惰興 喜怒失中 則不能保其性 ○虞慮之際 福慶之基 宴安之時 禍毒之萌 故帝王之業 莫不以憂慮而興逸豫而亡 ○至治者 非有意於願治 以其順也 欲治而不躬行 則民畔 民畔而加箠 則危之道也 ○志者 心之所之 志之所至 無堅不入 無高不企 其指向有邪正之分 ○今俗貿貿 有位勢則如蠓蟻之向大陽 得威勢則如籧篨之不能俯 以佞進逢迎爲喜 ○數朵靑山 一片白雲 作不請客 爲無言伴 ○晩年獨與市童狂昜 者遨遊 醉倒於道側 恒愚恒笑 出入無常 人莫測其涯涘 師友錄 聞我光廟攝政 入居水落山精舍 見儒生則言必稱孔孟 人有問修鍊事 亦不肯說 同上 遊城市則如虛舟之駕浪 遁山林若則孤雲之蕭散 東峯書 視髮入山 諸比丘推以爲神師 服事頗謹 一日合辭請曰 諸生迷方願受金篦之訓 東峰曰諾 大開法筵 坐跏趺 緇流方羅跪聳聽 東峯曰 可牽一牛來 衆牽牛繫庭下 又曰 將蒭束令置牛後 大笑曰 爾等欲聞法語 類此矣 緇徒赧然而退 牛於畜物中最頑 人冥迷無識者 俗人謂牛後置蒭 談寂記 與秋江爲方外 交狂吟放浪 玩弄一世 逃世於禪 不奉其法 常行過市肆 或凝睇忘歸 植立移刻 或便旋街路 群兒爭擲瓦礫以逐之 世以狂僧目之 同上 入金鰲山 著書藏石室曰 後世必有知者矣 大抵述異寓意 效翦燈新話而作 卽金鰲新話也 同上 豎言則日月之往來 星辰之運行 寒暑之相推 陰陽之相代 盈虛消息 皆氣也 橫言則山川岳瀆之融結 風雨霜露之施行 草木之榮悴 人物之動息 聖賢愚迷之群分 淸濁粹駁之不齊 皆氣之寓於兩間也 服氣篇 服氣者 守五神從四正 五神者心肝肺脾腎也 四正者言行坐立之正也 同上 善治之主 待君子如芝蘭 避小人如虎蛇 君子小人卞 若遇佳辰吉日 則具明水香火 禮拜古先 或臨絶壑邀明月 揮涕忘返 集序 淸寒子句語 不規規於聲律 而典章不紊 不刺刺於詞華 而大璞愈麗 集序 簡易少威儀 性復多迂 故談浪以玩流俗 集序 性跌宕 不能隨世低昂 遂托迹緇素 遍歷名山 攄發胷中磊塊 以爲雲衆勝業 集序 入一山 勸其徒治火田 所收差饒 卽刻木作桶 列置澗曲 釀酒其中 持瓢導飮 經數月乃止 其憤世多類是 集序 爲醫師者 苟能反置合宜 則仰天之皮 野乾之堆 可命者皆良醫也 人才說 爲梓匠者 苟能捨短取長 則大爲棟梁 細爲榱桷 扶蘇之莖 扎片之飛 皆可用美材也 同上 人生天壤之間 戚戚於名利 營營於生業 如鷦鷯之戀苕瓠瓜之繫樹 豈不哀哉 遊關西錄 嘗於一深山 取一勺小瓢 承庵後瀑布 手奉高跪 自寅至酉 分毫不動 水若傾瀉 則更改酌水 自酉至寅 如前跪奉 瑣錄 有牙如利刀 又嚙我車軔 使我不得行 亦復不得進 同上 東峯臧獲田宅 任人取奪 曾不屑意 復從其人請還 身就雀鼠之庭 面爭供對 譊譊如市井之競 竟獲卞理 官券旣成 納袖中出門 視天大笑 遽出券裂投之溝中 其戱人侮俗如此 粹言 旣遊關東 又抵湖南 則居民之富 物產之實 倍蓰關東 此皆百濟之所恃以强 所驕以亡者也 游湖南錄 蒼崖萬丈仰難企 雷雨長此石上耳 內面髼鬆外面滑 摘來煩摑淸似紙 詠石耳 美石在荊顚 明月沈重淵 不遇良工琢 誰知無價珍 東峯詩 衣裳冠履 民之皮也 酒食飮饍 民之膏也 愛民義 麒麟縶牢兮 犬豕跳梁 鳳凰鎖籠兮 鷄鴨翺翔 擬弔湘纍 有一沙彌 喉音淸楚 能出商聲 朗咏長吟 遺響裊空 悽有餘感 每値皓月 中宵獨坐 令沙彌誦離騷經一過 輒泣下沾襟 談寂記 心之神發乎目 目淫於色 則久視傷血 腎之精發於耳 耳淫於聲 則久聽傷腎 脾之魄發於鼻 鼻淫於臭 則久臭傷脾 修眞篇 多言傷膽 久臥傷氣 久坐傷肉 久立傷腎 久行傷肝 同上 若收視反聽瞋目窒口爲極 則爲人之類 如未化之螟蛉蟠泥之螺蛤 同上 五歲能作詩 嘗於路上有老嫗以豆腐饋之者 輒吟詩曰 稟質由來兩石中 圓光正似日生東烹龍炮鳳雖莫及 最合頭童齒豁翁 自是名動一國 人目之曰五歲 而不敢名 行狀 親死 卜其宅兆而安厝之者 非風水拘忌也 蓋擇其安處也 一擇其土厚 二擇其水深 三可以茂植松梓 四世更而不可耕墾 五近而可以時奠 五者備然後安厝之 此君子所行 雖枯骸安處於九泉之下 亦不忘慈愛之深意也 喪葬書 景泰乙亥 讀書于三角山 有人自京城而還者 卽閉門不出者三日 一夕忽痛哭 盡焚其書 佯狂陷於溷側而逃 遂削髮 自號雪岑 行迹 天馬遇伯樂 而振鬣長鳴 伯牙遇鍾期 而擡手盡彈 東岑書 聖人代天地 無言而行 聖人不令而 信 天地篇 善治之主 有刑無赦 至治之世 爲政不更 刑政義 德者行之實 行者德之顯 德有裕則行自著 行無尤則德自光 德行義 古之聖王 卑其宮室 欲民之安居也 惡其衣服 欲民之厚暖也 菲其飮食欲民之飽飫也 不自滿假 欲民之安逸也 小心翼翼欲民之謹愼也 人君義 人主居宮室則思萬姓之安堵 御車輿則思萬姓之和慶 尋常供御 可矜可憫 豈可妄作無益 使民顚仆溝壑乎 愛民說 仁政在勸農桑務本業而已 勸之之術 非煩擾出令朝諭暮奬也 在薄賦輕徭不奪其時而已 梅月堂說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處之者 其忠恕乎 處之忠恕則於變於常 猶駕快駿而馳通衢 雖縱橫天下 莫之防禦也 常變說 抗直補匡 似苦而實甘 吮舐阿承 似安而終危 近君子蔗境也 接小人鼷喙也 君子小人辨 今平壤南郭 有井田界道 八家同井 癈墻廬墟 彷彿猶存 梅月堂 有同異吟云 同異異同同異異 異同同異異同同 欲知同異眞消息 看取高高最上峯 同上 日日彈琴歌白雪 決有知音者不速而來聞堂下也 無必咄咄 同上 淸寒子行儒而迹佛 明理而該釋 同上 人之生也 八辰各異 壽夭亦各有差 而同舟之人 同時沈溺則 俱葬魚腹 一陣之卒 同時敗績 則肝腦塗地者 是蓋天也 萬物運數之自然也 同上 淸寒子一日劇然大語曰 禪理頗深 吾道自有階級 若健者之升梯 纔擧一足 遽達一重 無頓悟快決之樂 有優遊涵泳之味 梅月堂序 天地之呼吸 冬至之後爲呼 夏至之後爲吸 一年之呼吸也 子以後爲呼 午以後爲吸 此一之日呼吸也 同上 寓居水落山 値雨後山水添流 拆作片紙百餘端 必擇湍急處而坐 沈吟作詩 或絶或律或古風 書于紙放流 見遠去 且書且放 或至終日 紙盡乃還 摭言 汝是羊外羊 我亦人外人 同是物外物 各保身外身 梅月堂羚羊 嘗住金鰲山 效翦燈新話 著金鰲新話數卷 作詩書其後云 矮屋靑氈暖有餘 滿窓梅影月明初 挑燈永夜焚香坐 恐看人間未見書 詩話 夫風氣無心 遇水土之異 而自爲瘴毒 人若心不守身 則觸之而自病 犯之而或死 鬼神論 每遊覽舊都 必徘徊躑躅 慷慨悲歌 累月忘歸 本集 平壤有舌池 相傳 有老嫗洗舌之處 作詩云云 小利貪來忘大恩 一言便作萬年冤 至今池水渾成血 人道癡嫗洗舌痕 同上 有山畬詩 石田多犖确 高下半藤蘿 縱是山深處 年年可免科 同上 有我不如行二篇 以自嘆云 一曰 我不如張子房 一部素書佐漢王 二曰 我不如諸葛孔明 兩章上表輸忠誠 同上 東峯平生心懷 世人未窺 爲詩好使薇蕨字 亦不知其意所在 摭言 內鈍外黠 小人爲質 內括外豁 君子之吉 環堵銘 樂者適也 故君子貴和而適 和而適 故天地萬物同其樂 天地篇 好生之德 洽于民心 施仁之澤 流乎四表 則風雨時 陰陽序 麒麟可羈 鵲巢可攀 梅月堂篇 -『海東雜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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