파수록 - 내서여모(乃書汝母)

乃書汝母

一富人 在於北山下 累徑營所在 小次之人也 以家産稍贍 所得多夥之致 自爲風流郞子. 日聚朋友 歌舞消遺 醫女 針技婢 有名稱之妓 未嘗一不相䟽之物也 一貧者 逐日來到 或代書書札 或替行諸事矣 一日主翁病重 諸子侍側 主人呼坐其子謂之曰: “吾學行不足 家産有餘 自少及今 而每以豪客蕩子之妓生 推尋爲事 歌舞簫管 爲恒業 則汝輩 豈無日濡其染之弊乎 吾年七旬 病勢沉重 而回生何可望 家財亦常有餘 吾喪三年之後 汝輩從心所慾 窮其所樂 無或不可 而有所不可不知者 吾今語汝耳 取紙筆而來也.” 其子涕泣唯唯 而出 手抱湖南簡紙數十丈 三折連幅 幷奉 降眞香 硯匣而來 伏於臥側 傾白玉蟾 蟾蜍硯滴 磨八神貢墨 把大霜毫筆 晋唐小楷體 以待 則父曰: “以大字書 內醫院而爲綱題也 又以小書歷書 諸醫女名曰某也 曰某某也.” 子隨呼隨書 將近四五十名後 其父曰: “以大字書 尙衣院 爲綱題 以小字書 針線婢 名曰某某.” 將近七八十名 則又曰: “以大字書 綱爲題者 若工曹 若惠民署 而又有小字書某 又過數百名後 又曰以大字書 中部 西部等 五部題綱 更列書酒湯 隱娼 名曰某某 幾百名 又大書刑曹 京兆府 小書下典名 幾百名後 黙然良久曰: “又以大字書 未考居注秩 次以中楷書 指示人姓名 又於其下 用小書 如例幾百名 又以大字 書八道名 爲題 中楷書 各邑名 其下 小書者 亦不知其數. 貧者 黙看嗟嘆曰: “主翁之好食好衣 孰不可羨 而猶可爲富則例事 而幾千數 女妓 呼來斥去 從以指揮 此則政非王將軍之庫者輩之行樂也 吾今世則已無奈何 後生 此世 若復爲人則不但願爲好衣好食而已 若得如彼花田行樂則好也.” 主翁死後 五六年 貧者亦得疾 呻吟 臨死 呼其子 使取紙筆 伏之於前曰: “吾之所眄妓娼等名 汝當書置也.” 久之父始呼曰: “廣通橋邊 顧我女.” 其子書之後 過食頃 乃呼曰: “書汝母 只此而已.” 聞者絶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