소학 - 가언 광경신 전문

가언(嘉言): 광경신(廣敬身), 범삼십육장(凡三十六章).

 

 

56.

董仲舒曰仁人者는 正其誼(義同)하고 不謀其利하며 明其道하고 不計其功이니라

[集解] 仲舒, 廣川人. 仁者, 心之德, 仁人者, 心無私欲而有其德者也. 義者, 心之制事之宜, 道者, 事物當然之理也. [增註] 朱子曰道, 是大綱說, 義, 是就一事上說. 正誼, 未嘗不利, 明道, 豈必無功? 但不先以功利爲心耳.

 

 

57.

孫思邈曰膽欲大而心欲小하며 智欲圓而行欲方이니라

[集解] 思邈, 京兆人. 朱子曰膽大, 是千萬人吾往之意, 心小, 只是畏敬, 蓋志不大則卑陋, 心不小則狂妄. 圓而不方, 則流於譎詐, 方而不圓, 則執而不通矣. 葉氏曰膽大則敢於有爲, 心小則密於察理, 智圓則通而不滯, 行方則正而不流也.

 

 

58.

古語云從善은 如登이오 從惡은 如崩이라하니라

[集說] 陳氏曰古語, 國語. 升高曰登, 墜下曰崩. 朱子曰善者, 天命所賦之本然, 惡者, 物欲所生之邪穢. 眞氏曰從善如登, 善難進也, 從惡如崩, 惡易陷也, 進於善, 則爲聖爲賢, 而日趨於高明, 陷於惡, 則爲愚爲不肖, 而日淪於汚下矣.

 

 

59.

孝友先生朱仁軌隱居養親하더니 嘗誨子弟曰終身讓路하야도 不枉百步하며 終身讓畔하야도 不失一段이니라

[集解] 仁軌, 字德容, 亳州人. 路, 行路, 畔, 田界也. 言人, 終身讓路, 而終無百步之枉, 終身讓畔, 而終無一段之失也. [集成] 孝氏曰不枉不失, 盖引而進之之諭, 非計功謀利之謂也.

 

 

60.

濂溪周先生曰聖希天이오 賢希聖이오 士希賢이니

[集說] 吳氏曰濂溪, 地名. 先生, 名敦頤, 字茂叔, 道州人. 朱子曰希, 望也.

 

伊尹顔淵은 大賢也라 伊尹은 恥其君不爲堯舜하며 一夫不得其所하면 若撻于市하고 顔淵은 不遷怒하며 不貳過하며 三月不違仁하니라

[集解] 伊, 姓, 尹, 字也, 名摯, 相湯伐桀. 若撻于市, 言恥之甚也. 朱子曰遷, 移也, 貳, 復也. 三月, 言其久. 仁者, 心之德, 不違仁者, 無私欲而有其德也. 此, 皆賢人之事也.

 

志伊尹之所志하며 學顔淵之所學하면

[集解] 朱子曰此, 言士希賢也.

 

過則聖이오 及則賢이오 不及則亦不失於令名하리라

[集成] 朱子曰三者, 隨其用力之淺深, 以爲所至之遠近. 不失令名, 以其有爲善之實也.

 

 

61.

聖人之道는 入乎耳存乎心하야 蘊之爲德行이오 行之爲事業이니 彼以文辭而已者는 陋矣니라

[集解] 蘊, 積也. 聖人之道, 入耳存心, 積於中, 爲德行者, 道之體也, 發於外, 爲事業者, 道之用也. 若夫文, 所以載道, 苟徙騁葩藻, 以爲文辭, 則其卑陋甚矣.

 

 

62.

仲由는 喜聞過라 令名이 無窮焉하더니 今人은 有過어든 不喜人規하나니 如護疾而忌醫하야 寧滅其身而無悟也하니 噫라

[集說] 朱子曰喜其得聞而改之. 陳氏曰規, 規諫, 悟, 悔悟. 噫, 傷痛聲.

 

 

63.

明道先生曰聖賢千語萬語는 只是欲人이 將已放之心約之하야 使反復入身來니 自能向上去하야 下學而上達也니라

[集說] 陳氏曰約, 猶收也. 下學而上達, 下學人事而上達天理也. 朱子曰所謂反復入身來, 不是將己縱出底, 收拾轉來. 只是知求, 則心便在, 便是反復入身來. 又曰能求放心, 則志氣淸明, 義理昭著, 而可以上達. [集成] 朱子曰求放心, 乃爲學根本田地, 能如此向上, 更做窮理工夫, 方見所存之心所具之理不是兩事. 隨應自然中節, 方是儒者事業.

 

 

64.

心은 要在腔子裏니라

[集說] 朱子曰心之爲物, 至虛至靈, 神妙不測, 常爲一身之主, 以提萬事之綱, 而不可有頃刻之不存者也, 一不自覺而馳騖飛揚, 以徇物欲於軀殼之外, 則一身無主, 萬事無綱, 雖其俯仰顧眄之間, 盖已不自覺其身之所在矣. 又曰敬, 便在腔子裏.

 

 

65.

伊川先生曰只整齊嚴肅이면 則心便一이니 一則自無非辟(僻)之干이니라

[集解] 整齊嚴肅, 如正衣冠尊瞻視之類. 一, 專一也. [增註] 盧氏曰外面, 整齊嚴肅, 則內面便一, 內面一, 則外面, 便無非辟之干.

 

 

66.

伊川先生이 甚愛表記에 君子莊敬日彊安肆日偸之語하더시니 盖常人之情은 纔放肆則日就曠蕩하고 自檢束則日就規矩니라

[集解] 表記, 禮記篇名. 偸, 惰也. 周氏曰莊敬, 可以言君子, 安肆, 亦言君子者, 盖謂雖爲君子, 果莊敬則日入於彊, 或安肆則日入於偸矣.

 

 

67.

人於外物奉身者엔 事事要好호대 只有自家一箇身與心은, 却不要好하나니 苟得外物好時면 却不知道自家身與心이 已自先不好了也니라

[集說] 陳氏曰外物之奉身者, 如飮食衣服宮室之類. 身不外, 謂身不檢, 心不好, 謂心不收.

 

 

68.

伊川先生曰顔淵이 問克己復禮之目한대 孔子曰非禮勿視하며 非禮勿聽하며 非禮勿言하며 非禮勿動이라하시니

[集說] 朱子曰克, 勝也, 己, 謂身之私欲也. 復, 反也, 禮者, 天理之節文也. 目, 條件也. 非禮者, 己之私也. 勿者, 禁止之辭, 是, 人心之所以爲主而勝私復禮之機也.

 

四者는 身之用也라 由乎中而應乎外하나니 制乎外는 所以養其中也라 顔淵이 事斯語하니 所以進於聖人이니 後之學聖人者는 宜服膺而勿失也니라 因箴以自警하노라

[增註] 視聽言動, 皆身之用, 由心而出者也. 非禮勿視聽言動, 所以制外而養心也. 事, 從事也. 服, 著也, 膺, 胸也, 奉持而著之心胸之間也. 朱子曰由中應外, 泛言其理如此耳, 制外養中, 方是說做工夫處. [集解] 進於聖人, 進步幾及之意.

 

其視箴曰心兮本虛하니 應物無迹이라 操之有要하니 視爲之則이라 蔽交於前하면 其中則遷이니 制之於外하야 以安其內니라 克己復禮하면 久而誠矣리라

[增註] 心之體, 本自虛明, 而其用則隨物而應, 無有形迹, 操而存之之要, 以視爲則而已. 盖物欲之蔽交接於前, 則心隨之以遷, 此, 非禮之視, 所以當制也. 誠者, 從容不勉者也. 朱子曰人之視聽言動, 視最在先, 爲操心之準則.

 

其聽箴曰人有秉彛는 本乎天性이언마는 知誘物化하야 遂亡其正하나니라 卓彼先覺은 知止有定이라 閑邪存誠하야 非禮勿聽하나니라

[增註] 性, 卽理也. 人之秉彛, 乃得於天之正理也, 聽非禮, 則心之知爲物所引誘, 與之俱化而正理遂亡矣. 惟彼先覺之人, 卓然自立, 知其所當止, 而志有定向. 故能防閑其邪妄於外, 而存其實理於內, 自然非禮勿聽也.

 

其言箴曰人心之動이 因言以宣하나니 發禁躁妄이라사 內斯靜專하나니라 矧是樞機라 興戎出好하나니 吉凶榮辱이 惟其所召니라. 傷易則誕이오 傷煩則支하며 己肆物忤하고 出悖來違하나니 非法不道하야 欽哉訓辭하라

[增註] 宣, 布也. 人心, 有動於內, 因言以宣於外, 所謂言者, 心之聲也. 發, 發言也. 言不煩躁則心安靜, 言不妄誕則心專一. 矧, 況也. 樞機, 喩言, 說見范魯公詩. 戎, 兵也, 好, 善也, 謂言能興戎出好, 且召吉凶榮辱也, 傷於輕易則妄誕, 傷於煩多則支離, 己放肆則忤於人, 出者逆則來者違. 四者, 言之病也.

 

其動箴曰哲人은 知幾하야 誠之於思하고 志士는 勵行이라 守之於爲하나니 順理則裕오 從欲惟危니 造次克念하야 戰兢自持하라 習與性成하면 聖賢同歸하리라

[增註] 思者, 動於心也, 惟知幾之哲人, 能誠之, 爲者, 動於身也, 惟勵行之志士能守之. 二者雖不同, 然皆順理則安裕, 從欲則危險也.

[集解] 朱子曰程子之箴, 發明親切, 學者尤宜深玩.

 

 

69.

伊川先生이 言人有三不幸하니 少年登高科一不幸이오 席父兄弟之勢하야 爲美官이 二不幸이오 有高才能文章이 三不幸也니라

[增註] 幸, 猶慶也. 少年登高科者, 學未優, 藉勢爲美官者, 人不稱, 有高才能文章者, 恒無德以將之, 此三者, 皆不足以致遠. 故謂之不幸.

 

 

70.

橫渠先生曰學者捨禮義하면 則飽食終日하야 無所猷爲하야 與下民一致라 所事不踰衣食之間과 燕遊之樂(洛)耳니라

[集說] 陳氏曰捨, 棄也. 猷爲, 謀猷作爲也. 一致, 猶言同歸. 踰, 過也.

 

 

71.

范忠宣公이 戒子弟曰人雖至愚라도 責人則明하고 雖有聰明이라도 恕己則昏하나니 爾曹는 但常以責人之心으로 責己하고 恕己之心으로 恕人이면 不患不到聖賢地位也리라

[集說] 陳氏曰公, 名純二, 字堯夫, 忠宣, 諡也, 文正公之子. 朱子曰恕, 是推去的, 於己, 不當下恕字. 若欲脩潤其語, 當曰以愛己之心愛人. 吳氏曰恕字之義, 范公, 盖以寬恕爲言也.

 

 

72.

呂滎公이 嘗言後生初學은 且須理會氣象이니 氣象好時엔 百事是當하나니 氣象者는 辭令容止輕重疾徐에 足以見之矣니 不惟君子小人이 於此焉分이라 亦貴賤壽夭之所由定也니라

[增註] 理會, 謂省察矯揉之. 辭令, 出諸口, 容止, 見諸身, 乃德之符也. 故端重安徐者, 爲君子爲貴爲壽, 輕浮躁疾者, 爲小人爲賤爲夭.

 

 

73.

攻其惡이오 無攻人之惡이니 盖自攻其德이면 日夜에 且自點檢하야 絲毫不盡이라도 則慊(苦簟反)於心矣니 豈有工夫點檢他人耶리오

[集說] 陳氏曰攻, 專治이也오, 攻其惡無攻人之惡, 孔子之言也. 盖, 發語辭. 士之檢身, 一念之惡, 未盡去, 卽有愧於心矣, 何暇責人哉?

 

 

74.

大要前輩作事는 多周詳하고 後輩作事는 多闕略하니라

[集解] 大要, 猶言大抵. [增註] 周則無闕, 詳則不略. 用心勤密, 則作事多周詳, 用心踈怠, 則作事多闕略.

 

 

75.

恩讎分明此四者는 非有道者之言也오 無好人三字는 非有德者之言也니 後生은 戒之하라

[集解] 孔子曰以德報德, 以直報怨, 若有怨, 必思報復, 豈有道者哉? 孟子云人性皆善, 人皆可以爲堯舜, 若鄙薄當世, 以爲無好人, 豈有德者哉? 此後生小子當戒也.

 

 

76.

張思叔座右銘曰凡語를 必忠信하며 凡行을 必篤敬하며 飮食을 必愼節하며 字畵을 必楷正하며

[集說] 陳氏曰思叔, 名繹, 河南人, 伊川弟子. 銘者, 自警之辭. 愼, 謂不苟食, 節, 謂不恣食. 楷, 謂不草率, 正, 謂不偏邪.

 

容貌를 必端莊하며 衣冠을 必肅整함며 步履를 必安詳하며 居處를 必正靜하며

[集解] 容貌, 擧一身而言, 端莊, 端正莊嚴也. 衣冠, 所以正容儀, 肅整者, 嚴肅齊整也. 足容重. 故當貴乎安詳, 居處恭. 故必在乎正靜也.

 

作事를 必謀始하며 出言을 必顧行하며 常德을 必固持하며 然諾은 必重應하며 見善如己出하며 見惡如己病이니

[集說] 陳氏曰事謀於始則無後悔, 言顧其行則非空言. 常德, 平常之德, 持之固則不失, 然諾, 皆應辭, 應之重則思踐. 如己出, 冀己亦有是善也, 如己病, 恐己亦有是惡也.

 

凡此十四者를 我皆未深省이라 書此當坐隅하야 朝夕視爲警하노라

[集解] 熊氏曰座右銘凡十四言, 不過卽其日用言動之間出入起居之際, 大要, 以敬爲主. 曰愼節曰楷正曰端莊曰肅整曰安詳曰正靜曰固持曰重應, 非敬, 其能然乎? 作事謀始, 一動不忘敬也, 出言顧行, 一語不忘敬也, 程門敎人, 以敬爲先, 思叔此銘, 學者所當佩服而深省也.

 

 

77.

胡文定公曰人이 須是一切世味에 淡薄이라야 方好하니 不要有富貴相이니라 孟子謂堂高數仞과 食前方丈과 侍妾數百人을 我得志不爲라하시니 學者須先除去此等이오 常自激昻하여야 便不到墜墮니라

[集解] 世味, 如飮食衣服居室之類. 淡薄, 謂食取充腹, 衣取蔽形, 居室, 取蔽風雨也. 富貴相, 卽所謂堂高數仞食前方丈侍妾數百人之類. 八尺曰仞. 方丈, 謂食饌列於前者方一丈也. 除去此等, 卽富貴相也. [增註] 激昻, 猶奮發也. 墜墮, 皆落也. 不以富貴爲事, 常自激昻而爲善, 則不淪於汚下矣.

 

嘗愛諸葛孔明이 當漢末하야 躬耕南陽하야 不求聞達하더니 後來에 雖應劉先主之聘하야 宰割山河하야 三分天下하야 身都將相하야 手握重兵하니 亦何求不得이며 何欲不遂리오마는 乃與後主言호대 成都에 有桑八百株와 薄田十五頃하니 子孫衣食이 自有餘饒오 臣身在外하야 別無調度라 不別治生하야 以長尺寸하오니 若死之日에 不使廩有餘粟하고 庫有餘財하야 以負陛下라하더니 及卒에 果如其言하니 如此輩人은 眞可謂大丈夫矣로다

[集說] 陳氏曰南陽, 地名. 先主, 漢昭烈也, 嘗三顧武侯於草廬之中. 宰, 宰制, 割, 分割. 三分天下, 謂昭烈居蜀, 曹操居中原, 孫權居江南, 分天下爲三國也. 都, 猶居也, 握, 猶掌也. 成都, 郡名. 百畝爲頃. 饒, 亦餘也. 躬耕南陽, 若將終身, 及爲將相, 志惟興漢, 孟子稱大丈夫, 貧賤不能移, 富貴不能淫, 武侯有之矣. 集解] 調度, 營計也.

 

 

78.

范益謙座右戒曰一은 不言朝廷利害邊報差除오 二는 不言州縣官員長短得失이오 三은 不言衆人所作過惡오 四는 不言仕進官職趨時附勢오 五는 不言財利多少厭貧求富오 六은 不言淫媟(屑)戱慢評(平)論女色이오 七은 不言求覓人物干索酒食이니라

[集說] 陳氏曰益謙, 名冲. 利害, 謂事有利有害也. 邊報, 邊境之報也. 差, 差使, 除, 除官. 無心失理爲過, 有心悖理爲惡. 媟, 狎也. 淫媟戱慢, 皆邪僻之事, 覓干索, 皆求也.

 

又曰一은 人附書信이어든 不可開拆沈滯며

[集解] 熊氏曰發人私書, 拆人信物, 甚者, 至爲仇怨, 凡人所附書物, 當爲附至, 及人託往問訊干求若或悖理, 或己力不及, 則當至誠辭之, 苟己諾其言, 則須與達之也. [增註] 開拆則干人之私, 沈滯則誤人之託.

 

二는 與人並坐에 不可窺人私書며

[增註] 窺, 竊視也. [集解] 熊氏曰凡見人得私書, 切不可往觀及注目竊視, 若幷坐, 目力可及, 則移身以避, 或置几案, 亦不當取觀, 若其人令看, 方可一視, 書中之事, 亦不可於他處說也.

 

三은 凡入人家에 不可看人文字며

[集解] 熊氏曰文字, 如書簡及記事錢穀簿冊之類, 凡入人家, 切不可翻看也.

 

四는 凡借人物에 不可損壞不還이며

[集解] 熊氏曰凡借人書冊器用, 當須愛護, 過於己物, 畢卽歸還, 切不可損壞及沈沒也.

 

五는 凡喫飮食에 不可揀擇去取며

[集解] 謂揀擇, 以去其不可意者而取其可意者. [集解] 熊氏曰凡飮食, 若非生硬臭惡與犯己宿疾之物, 皆可食也, 豈有不可食而揀擇哉?

 

六은 與人同處에 不可自擇便利며

[集解] 熊氏曰凡與人同處, 夏則先擇凉處, 冬則先擇暖處, 及共食, 多取先取, 皆無德之一端也.

 

七은 見人富貴하고 不可歎羨詆毁니

[集解] 見人富貴, 若生歎羨, 則有貪欲之心, 若加詆毁, 則有妬嫉之意, 皆非君子之爲也.

 

凡此數事를 有犯之者면 足以見用意之不肖니 於存心修身大有所害라 因書以自警하노라

[集說] 吳氏曰以上數者, 雖若細事, 然於存心修身, 甚有所害. 故書之以爲戒也.

 

 

79.

胡子曰今之儒者移學文藝干仕進之心하야 以收其放心而美其身이면 則何古人之不可及哉리오 父兄이 以文藝令其子弟하고 朋友以仕進相招하야 往而不返하면 則心始荒而不治하야 萬事之成이 咸不逮古先矣니라

[集解] 胡子, 名宏, 字仁仲. [增註] 言今之儒者學文藝而干仕進, 其用心最勤, 能移此心, 以存心修身, 雖古人, 亦可及也. 往而不返, 謂心馳逐於文藝仕進而不知返也. 心者, 萬事之本, 心旣荒. 故萬事之成, 皆不及古之人矣.

 

 

80.

顔氏家訓曰夫所以讀書學問은 本欲開心明目하야 利於行耳니라

[集解] 熊氏曰夫學, 在乎知行二者而已, 能知而不能行, 與不學同. 然欲行之, 必先知之也. 故必讀書學問, 開心明目而後, 可利於行耳.

 

未知養親者는 欲其觀古人之先意承顔하며 怡聲下氣하며 不憚劬勞하야 以致甘(⺼+耎)(軟)하고 惕(他歷反)然慙懼하야 起而行之也니라

[集解] 人子養親, 先意而承順顔色, 怡聲而低下其氣, 所謂養志也, 不憚己之疲勞, 以營奉甘軟之飮食, 所謂養口體也, 此皆古人之所行者, 今因讀書學問而知之. 故必惕然慙懼, 興起而必欲行之也.

 

未知事君者는 欲其觀古人之守職無侵하며 見危授命하며 不忘誠諫하야 以利社稷하고 惻然自念하야 思欲効之也니라

[增註] 守職, 有官守者修其職, 有言責者盡其忠也. 見危授命, 知有君而不知有身也.

 

素驕奢者는 欲其觀古人之恭儉節用하며 卑以自牧하며 禮爲敎本하며 敬者身基하고 瞿然自失하야 斂容抑志也니라

[增註] 自牧, 自處也. 禮以律人, 敬以立己. 瞿然, 自失貌. 收斂其容, 抑下其志, 則不驕奢矣.

 

素鄙悋(吝)者는 欲其觀古人之貴義輕財하며 少私寡慾하며 忌盈惡滿하며 賙(周)窮卹(恤同)匱하고 赧(乃板反)然悔恥하야 積而能散也니라

[集說] 陳氏曰盈則溢. 故可忌, 滿則覆. 故可惡. 匱, 乏也. 赧然, 慚而面赤之貌. 積財而能散施, 則不鄙悋矣.

 

素暴悍者는 欲其觀古人之小心黜己하며 齒敝舌存하며 含垢藏疾하며 尊賢容衆하고 苶(涅)然沮喪하야 若不勝(升)衣也니라

[集說] 陳氏曰暴, 猛暴也, 悍, 强悍也. 黜己, 自退抑也. 齒敝舌存, 喩强死而弱生也. 含垢, 謂包含人之垢穢, 藏疾, 謂藏隱人之過惡. 苶然, 沮喪貌, 謂自沮喪其暴悍之氣也.

 

素怯懦者는 欲其觀古人之達生委命하며 强毅正直하며 立言必信하며 求福不回하고 勃然奮厲하야 不可恐懼也니라

[集說] 陳氏曰怯, 畏怯也, 懦, 懦弱也. 達生委命, 謂通達生死之常理而付之於命也. 毅, 强忍也. 不回, 不爲回邪之行也. 勃然, 奮厲貌, 謂奮發振厲, 以去其怯懦也.

 

歷玆以往으로 百行이 皆然하니 縱不能淳이나 去泰去甚하면 學之所知施無不達하리라 世人이 讀書호대 但能言之하고 不能行之하나니 武人俗吏所共嗤詆良由是耳니라

[增註] 玆, 指上文六者而言. 皆然, 謂皆如此取法古人也. 人能勇於力行, 雖或未至盡善, 而氣習偏駁泰甚者, 亦必克而去之, 學之所知者, 能力行之, 自無不達也. 達, 卽周子所謂行之利也.

 

又有讀數十卷書하고 便自高大하야 凌忽長者하며 輕慢同列하야 人이 疾之如讎敵하며 惡之如鴟梟하나니 如此以學求益이어늘 今反自損하니 不如無學也니라

[集解] 熊氏曰此, 言借讀書爲名而矜己傲人者. 夫不能使人親愛而使人疾惡, 是, 學本求益, 今反自損也. 鴟梟, 惡鳥也.

 

 

81.

伊川先生曰大學은 孔氏之遺書而初學入德之門也니 於今에 可見古人爲學次第者는 獨賴此篇之存이오 而其他則未有如論孟者라 故學者必由是而學焉이면 則庶乎其不差矣리라

[集說] 陳氏曰大學之書, 古之大學所以敎人之法, 孔子誦而傳之, 以詔後世, 而初學入德之門也. 爲學次第, 謂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先後之序也. 是, 指大學而言. 朱子曰先讀大學, 去看他經, 方見得此是格物致知事, 此是誠意正心事, 此是修身事, 此是齊家治國平天下事也.

 

 

82.

凡看語孟에 且須熟讀玩味하야 將聖人之言語하야 切己오 不可只作一場話說이니 看得此二書하야 切己하면 終身儘多也리라

[集解] 朱子曰論語一書, 無所不包而其示人者莫非操存涵養之要, 孟子七篇, 無所不究而其示人者類多體驗擴充之端, 須熟讀玩味, 以身體之, 方是切實也. 輔氏曰讀書者能將聖賢言語, 切己, 則不枉費工夫, 而終身行之有餘矣.

 

 

83.

讀論語者는 但將弟子問處하야 便作己問하며 將聖人答處하야 便作今日耳聞하면 自然有得하리니 若能於論孟中에 深求玩味하야 將來涵養하면 成甚生氣質하리라

[集解] 朱子曰孔門問答, 曾子聞得之言, 顔子未必與聞, 顔子聞得之語, 子貢未必與聞, 今都聚在論語, 後世學者豈不大幸也? 輔氏曰若能將弟子問處, 作自己問, 聖人答處, 作己所聞, 則不徒誦其言. 必將求其意, 不徒求其意. 必將見於行, 其進於聖賢也不難矣. ○ 葉氏曰甚生, 猶非常也.

 

 

84.

橫渠先生曰中庸文字輩는 直須句句理會過하야 使其言으로 互相發明이니라

[集解] 朱子曰張子此言, 眞讀書之要法, 不但可施於中庸也. 熊氏曰一句, 有一句之義, 其初, 須是逐句理會. 然一書前後之言, 皆互相相發, 又必參互考之, 方見大指也.

 

 

85.

六經을 須循環理會니 儘無窮하니 待自家長得一格이면 則又見得이 別하리라

[集解] 六經, 易詩書周禮禮記春秋也. 循環, 謂周而復始也. 儘無窮, 謂義理無窮盡也. [增註] 長一格, 謂學有進也, 學進則所見益高矣.

 

 

86.

呂舍人曰大抵後生爲學에 先須理會所以爲學者何事오하야 一行一住一語一嘿을 須要盡合道理니라

[集說] 陳氏曰舍人, 呂本中也, 嘗爲中書舍人. 理會者, 猶言識得也. 蓋學, 所以爲道也, 如下文行住語嘿, 須要盡合道理, 及求古聖賢用心, 竭力從之是已, 非爲作文章取官祿計也. 後生爲學, 先須識得此意然後, 志定而德業可成矣.

 

學業則須是嚴立課程이오 不可一日放慢이니 每日에 須讀一般經書一般子書호대 不須多오 只要令精熟이니 須靜室危坐하야 讀取二三百遍하야 字字句句를 須要分明이니라 又每日에 須連前三五授하야 通讀五七十遍하야 須令成誦이오 不可一字放過也니라 史書는 每日에 須讀取一卷或半卷以上이라야 始見功이니 須是從人授讀하야 疑難處便質問하야 求古聖賢用心하야 竭力從之니라

[增註] 經書, 聖人之書, 子書, 賢人之書, 史書, 紀事之書. 質, 正也. 經書子書, 必讀之精熟, 反覆玩味然後, 文義可通, 史書, 必讀一卷半卷以上然後, 事之本末, 可見, 皆必從師友, 授而讀之, 有疑難, 則取正審問, 乃不差也. 如是以求古聖賢所以用心, 而盡力從之, 道將爲我有矣.

 

夫指引者는 師之功也오 行有不至어든 從容規戒者는 朋友之任也니 決意而往은 則須用己力이라 難仰他人矣니라

[集解] 仰, 恃也. 指導汲引, 則在於師, 切磋勸勉, 則在於友, 若夫勇往精進, 自强不息, 則在於自己, 而難倚恃師友矣. [增註] 高彦先云修學, 須是出於本心, 不待父母先生督責, 造次不忘, 寢食在念然後, 可成功.

 

 

87.

呂氏童蒙訓曰今日에 記一事하고 明日에 記一事하면 久則自然貫穿하며 今日에 辨一理하고 明日에 辨一理하면 久則自然浹洽하며

[增註] 久, 謂日日如此, 無閒斷也. 貫穿, 通透也. 理, 卽事中之理, 辨, 謂辨其是非. 浹洽, 則心與理相涵矣.

[集解] 此, 致知之事也.

 

今日에 行一難事하고 明日에 行一難事하면 久則自然堅固니

[增註] 堅固, 則身與事相安矣.

[集解] 此, 力行之事也.

 

渙然冰釋하며 怡然理順은 久自得之라 非偶然也니라

[集說] 陳氏曰釋, 消也. 林氏曰渙然解散, 如春冰之釋, 怡然喜悅而衆理皆順.

 

 

88.

前輩嘗說後生이 才性過人者는 不足畏오 惟讀書尋思推究者爲可畏耳라하고 又云讀書只怕尋思라하니 盖義理精深이라 惟尋思用意라야 爲可以得之니 鹵(魯)莽(母黨切)厭煩者는 決無有成之理니라

[集解] 鹵莽, 輕脫苟且之謂. 熊氏曰人有才, 貴乎有學, 非學, 無以充其才, 有學, 貴乎有思, 非思, 無以充其學. 故後生可畏者, 非以其才之難, 旣能學而又能思者難也. 夫義理散在簡冊之中, 聖賢之言, 不可以粗看, 不可以淺窺, 若鹵莽厭煩, 則何由知聖賢用心而窮其義理乎?

 

 

89.

顔氏家訓曰借人典籍에 皆須愛護하야 先有缺壞어든 就爲補治니 此亦士大夫百行之一也니라

[集解] 借人器物, 皆須保護, 況書籍乎? 或先損壞, 卽爲修補完好實士君子之一行也.

 

濟陽江祿은 讀書未竟에 雖有急速이라도 必待卷(捲)束整齊然後에 得起라 故無損敗니 人不厭其求假焉하니라

[集解] 濟陽, 縣名. 讀書, 雖遇急事, 必整束而起, 此亦可見其處事敬謹, 宜乎人不厭其求借也.

 

或有狼藉几案하며 分散部秩하야 多爲童幼婢妾의 所點汚하며 風雨虫鼠의 所毁傷하니 實爲累德이라 吾每讀聖人書에 未嘗不肅敬對之하며 其故紙에 有五經詞義와 及聖賢姓名이어든 不敢他用也하노라

[集解] 狼, 藉草而臥, 去則穢亂. 故物之散亂曰狼藉. 部秩, 書冊卷帙也. 汚毁經書, 實累大德. 故顔氏書, 以爲世戒. 且云舊紙, 有經書之文, 聖賢之姓名, 皆不敢別用, 所以廣敬也.

 

 

90.

明道先生曰君子敎人有序라 先傳以小者近者而後敎以大者遠者니 非是先傳以近小而後不敎以遠大也니라

[增註] 小者近者, 謂灑掃應對之節, 大者遠者, 謂明德新民之事.

 

 

91.

明道先生曰道之不明은 異端이 害之也니 昔之害는 近而易知러니 今之害는 深而難辨이로다 昔之惑人也는 乘其迷暗이러니 今之入人也는 因其高明이로다

[集解] 道者, 聖人之道也, 異端, 非聖人之道而別爲一端, 如楊墨老佛, 是也, 葉氏曰昔之害, 謂楊墨, 今之害, 謂佛氏. 淺近. 故迷暗者爲所惑. 深微. 故高明者反陷其中.

 

自謂之窮神知化호대 而不足以開物成務하며 言爲無不周徧호대 實則外於倫理하며 窮深極微호대 而不可以入堯舜之道니 天下之學이 非淺陋固滯면 則必入於此니라

[集說] 陳氏曰言爲, 夏氏以爲所言所爲也. 佛氏自謂通神明之德, 知變化之道, 語大, 包法界, 語小, 入微塵, 或陳說道德, 指陳心性, 皆朱子所謂彌近理而大亂眞者也. 開物, 謂人所未知者, 開發之, 成務, 謂人之欲爲者, 成全之, 如三皇五帝造書契敎稼穡制衣裳宮室之類是也. 倫理, 謂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倫, 有親義別序信之理也. 堯舜之道, 卽倫理也. 淺陋固滯, 如刑名術數之說記誦詞章之習, 皆是. 道不明. 天下之學, 不入於淺陋固滯, 必入於佛氏之空寂.

 

自道之不明也로 邪誕妖妄之說이 競起하야 塗生民之耳目하며 溺天下於汚濁하니 雖高才明智라도 膠於見聞하야 醉生夢死하야 不自覺也니라

[增註] 楊墨老佛, 皆邪誕妖妄之說也. 塗, 猶塞也, 溺, 猶陷也, 膠, 猶泥也. 覺, 悟也. 言其迷溺之深, 如醉如夢, 自生至死而不悟也.

 

是皆正路之蓁蕪며 聖門之蔽塞이라 闢之而後에야 可以入道니라

[集說] 吳氏曰正路, 喩聖道. 蓁, 草盛貌, 蕪, 荒也, 闢, 開也. 言學者欲由聖道入聖門, 必先除其蓁蕪, 開其蔽塞. 則大道廓如而人可得而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