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巖集序[金昌翕]
我仲氏農巖先生旣沒之踰年 門人金時佐等 裒輯其遺文 略有刊汰編次 爲三十餘卷 將以印行于世 謂昌翕合有一語 以著卷尾 嗚呼 先生之蘊 其高大遠密 匪斯集可盡 若余鹵莽 於斯集猶未之究 其何以有所發揮哉 然竊念在昆季中 論其齒比而周旋者廣 則惟昌翕爲然 粤自左提右挈 以至長大且老 其間同案而連業 若藏修之爲某所 呻佔之爲某書 旣皆歷歷矣 亦其追踵步驟 從淺入深 穿歷乎文苑理藪者 終始覩其難窮 則以是爲述 其亦可乎 先生生而朗悟 慧解絶倫 甫踰髫齔 已能潛心竹素 忘寢與食 家人或失所在 搜得於几閣僻奧 則兀然手一編也 出而端坐 咿唔之聲 若裂金石 其高下往復 妙有韻折 婦孺聳聽 以當韶匀 其中進士 未弱冠也 是時 朝野淸平 門戶華赫 先生之意 若將乘運高蹈 大鋪鴻藻 以應一世黼黻笙簧之需 優優乎沛有餘地 吾則以淵,雲華國之業 擬先生也 及至乙卯以後 世途與家運 日入於艱 大牢騷矣 流離南北 備經佗傺 則先生之跡 散在於月出,寶蓋之間 而稍稍斂華就實 味其無味 其用力乎紛羅箋註 莫不綜櫛其絲毛
解剝其肯綮 儼然朱黃 積有箚錄 吾又以馬鄭專門之學 待先生也 自是而立朝論思 其見於金華之筵者多矣 隱然儒林間望隆而地崇矣 則嗚呼 遭己巳之禍 白雲樹屋 始以農巖爲號 身之旣廢 道亦日損矣 隱求初志 惟濂洛關閩是程 先生之所以安身立命 蓋以是終焉 竊嘗論學 於三代以後 其等有三 文章也 訓詁也 儒者之學也 伊川先生 嘗以此語學者 勉其務本 然自朱子猶不能直造其約 紛然用心於楚辭古詩兵禪等書者 自其少年習氣 旋覺其差而損去也 然則苟非自誠明者 鮮能免此 卽先生之終始博約 大略有三變 亦非可諱者也 然先生之所以爲先生 簡易而已矣 自其一心印出而散於云爲者 無適而不隣於明通公溥 故其於纘言 不能爲蹈襲尋撦 則純乎己出而已 其於釋經 不能爲穿鑿牽强則怡然理順而已 過此而存誠致知 造乎深密 要亦爲一味簡易而已 覽斯集者 雖欲初晩之別 而粹駁是揀 其如泯然一色焉何哉 詩曰 威儀棣棣 不可選也 夫旣不可選矣 又何文與道之異論乎 文有未至 亦非所謂道也 夫爲文之術 凡有三要 理不可不精確 氣不可不昌大 詞不可不煥爛 今轅飾而人庸 詞之喩也 水大而物浮 氣之謂也 二者之形 其精明純粹者之攸載乎六經 尙矣 固純乎一理者也 然浩然兩間之塞 燦然三光之麗 具在其中 則髣髴有三者之可名焉 降自八代 天下之文 裂矣 不合不該 罕覩夫彬彬大雅 故詞人之文 專騖乎馳騁粉澤 經生之文 偏滯夫蒼鹵樸遬 所謂儒者之立言 則僭如續經 贗如法言者 俳優偎儡 質文俱喪 斷乎爲六經之賊耳 昌黎 文而儒者也 氣則昌矣 詞則煥矣 然原道師說 欲其多而不可得者也 毛穎送窮 欲其删而不可存者也 至以孟子之宏博 降伍乎相如 于頔之渾噩
上配於六經 甚矣 其諂諛浮浪 幾乎無理 以是而謂周情孔思 以是而謂日光玉潔 嗚呼殆矣 歐陽 淺者耳 純則有之 若以夫六一華暢之辭 融橫渠玄奧之理 亦可以無憾矣 而惜乎其湊會之難邂逅 而有先生焉 言固有大而非誇者 愚竊以是自信也 抑先生之難及 亦有三焉 夫言天下之至賾 則詞費而理隱者有矣 獨能簡潔以闡之 折衆口之淆亂 則氣激而論拗者有矣 獨能和易以暢之 到長辭之垂畢 則節遽而音促者有矣 獨能整暇以收之 試看夫於其晻翳也 而氷壺秋月之瑩焉 於其掊擊也 而和風慶雲之會焉 於其急滾也 而行采齊鳴和鸞之節焉 韓子所謂昭晰者無疑 優游者有餘 猶有未盡贊者乎 蓋天地間 固自有順氣中聲 不乖不雜 與人心相流通者 自然成象而入律 一涉作爲 輒間隔以失之矣 得之自我先生久矣 夫文與道二而於是乎一矣 況在今衰季偏邦 乃能備三要而集三難 尤爲其難 卽末而推其本 其和順英華之符也歟 嗚呼 三洲承誨之夕 屢見其蹙然攢眉 曰文人惡業 無時可了 恐妨我晩年讀易 斯可見返約工夫 向晦愈密而默而成之 存乎德行 殆將六十化而不止也 此又門人之不可不與聞者 故並以爲述
崇禎紀元後八十二年己丑九月 弟昌翕 謹述
農巖集 卷之三十四
雜識/外篇
1
韓文은 原道外에 與孟簡書及文暢序가 論議正大하고 筆力宏肆하여 不減孟子文章이라 孟簡書尤好하여 其論孟子處는 抑揚反復하여 極好看이라 戊午所錄
2
夜夢游一寺院이라가 遇老僧名辨師者하여 與談儒釋之辨이라 余擧喜怒哀樂云云하니 僧曰 此는 乃根塵妄想也라 余曰 然則心是何物인고 僧曰 眞如體也라 余曰 喜怒哀樂은 是心之用이니 卽用卽體어늘 是獨非眞如乎아? 以下己未所錄
❇根塵:六根;눈,귀,코,혀,몸,뜻/六塵;色,聲,香,味,觸,法
3
自永平鷹巖으로 向鐵原豐田驛하여 過狼踰嶺이라가 嶺底水石頗佳라 駐馬少坐하니 激湍澄潭과 蒼崖老樹가 極有泓崢幽敻之趣하여 令人忘起라 仍念深山絶谷中에 其奇勝處가 不止此比언마는 而人自不識하고 又不能往하니 可慨也라 崔孤雲云 人間之要路通津에 眼無開處요 物外之靑山綠水는 夢有歸時라하니 三復此語하고 爲之悵然이라
❇泓崢幽敻;산과계곡이 깊고 높고 그윽한 경치의 모양
4
余夜夢游山水極多라 自游金剛還으로 八九年間은 夢踏毗盧萬瀑之間者가 不可記라 往往遇奇異光景은 殆不能名言하니 此豈亦好之篤故耶아? 昔朱子自言호대 連夜夢中解書나 以爲雖事之善者도 亦不合形於夢이라하니 夢山水는 雖異於夢榮利나 其爲偏係之發은 一也라 此宜自警이니 聊書此以觀之하노라
5
孔子曰 喪與其易也론 寧戚아라하시니 後人作碑誌文字에 言人善居喪에 類多云戚易咸備라하니 其意는 蓋曰禮文與哀痛俱備也라 然이나 聖人之意는 正以易爲病이니 而寧有取於戚이리오 故로 朱子訓之曰- 易은 治也니 節文習熟하여 而無哀痛慘怛之實也라 戚則一於哀而文不足耳라하니 此二者는 正自相反하니 豈容兩兼耶아? 且如夫子云與其奢也론 寧儉을 今若曰奢儉俱備라하면 則成何義理文字耶아? 然이나先輩文字中에 用此語甚多하니 恐一時偶然失誤하여 而承襲用之하니 不復深察也라 又意此語之誤는 恐始於明人하니 歐,王碑誌中엔 無此語라 以下 辛未壬申間所錄
6. 碑誌文에 ‘易簀’이란 단어를 써선 안 되는 이유
‘易簀=正終’이 된 이유와 일반인들이 전고로 사용해선 안 되는 이유
又碑誌文字襲謬可笑者, 無如‘易簀’二字. 夫易簀, 固聖賢正終之事.
然曾子之簀, 乃季孫之賜, 非禮之物. 故易之, 所以爲正終也. 夫人安得皆有季孫之簀, 而必於將死焉易之耶?
증자에게만 있었던 특수한 사실을 보편의 전례로 사용해선 안 된다
文章家用事, 固多此類. 而至於碑誌文字. 其體本自謹嚴, 凡敍履歷生卒, 惟當據實直書, 不必引用古語. 雖或用事, 亦須詳審的當. 且如啓體ㆍ易簀, 皆曾子事. 然啓體, 人皆可用, 而易簀則非人人所可用.
朱子祭延平文, 雖有‘擧扶’語, 而亦與直說‘易簀’者有間. 且祭文, 異於碑誌, 不可援例也.
인용
7. 왕세정 비지문의 특징과 문제점
왕세정의 비지문은 구양수와 왕안석에 못 미친다
王弇州自謂學班ㆍ馬, 其爲碑誌敍事, 極力摹畫, 若將以追踵古人. 而其實遠不及宋之歐ㆍ王.
구양수 비지문의 특징
今讀歐公諸碑誌, 其提挈綱領, 錯綜關節, 種種有法. 簡而能該, 詳而不繁, 意度閒暇而情事曲盡. 風神生色處, 又往往如畫, 茅鹿門以爲得太史公之髓者此也.
왕세정이 쓴 비지문엔 핵심이 빠졌다
弇州不知古人提挈錯綜之妙, 而只欲以句字, 步趣摸擬. 故其爲碑誌敍事, 不問巨細輕重, 悉書具載. 煩冗猥瑣, 動盈篇牘, 綱領眼目, 未能挈出點注, 首尾本末, 全無伸縮變化. 其所自以爲風神景色者, 不過用馬字班句, 緣飾傅會耳. 此何足與議於古人之妙哉? -『農巖集』
8
古人之簡은 簡於篇法이요 明人之簡은 簡於句字라 古人之詳은 詳於大體이나 明人之詳은 詳於小事라 故로 歐陽公作王,范二文正碑에 其文不滿二千言이나 而其作相事業與平生大節은 摸寫殆盡이라 弇州作商販婦女誌傳에 其人瑣瑣無足記나 而其文이 動累百千言하니 此可見工拙之辨也라
9
馬史는 如信陵君傳에 敍迎侯生과 及灌夫傳에 敍罵坐等處는 曲折纖悉하여 毫髮不遺라 弇州,滄溟諸人이 作誌傳에 大抵皆摹倣此等이나 而不知信陵君傳이 專以禮士下賢하여 臨難得力으로 爲案이오 灌夫傳이 專以田竇兩家恩怨傾奪로 爲案하니 迎侯生及罵坐處는 正其緊要關節이라 故로 敍得愈詳愈妙하니 推此例之컨대 史漢諸傳이 皆然이라 若事無巨細緊歇하고 皆欲纖悉敍次면 則豈復有體要乎아? 弇州諸人이 惟不識此意라 故로 其爲誌傳에 擧其人一生行事하여 以至日用細瑣하니 一準史漢敍次之法하여 而摸寫之라 其亦可笑也已라
10
碑誌與史傳은 文體略同이나 而史傳猶以該贍爲主하고 至於碑誌 則一主於簡嚴이라 故로 韓碑敍事에 與史漢大不同이라 不獨文章自別인 亦其體當然也라 歐陽公雖學司馬遷이나 而其爲碑誌- 猶不盡用史傳體하니 亦以此耳라 至明人하얀 始純用史傳體하여 爲碑誌하고 而又不識古人敍事之法이라 故로 其文遂無體要이나 而碑誌簡嚴之法이 掃地矣라
11
范文正公이 宋朝第一人物也라 其平生行事- 可爲後世法者極多나 而歐陽公作神道碑에 只敍其出處事業과 終始大節하고 而其餘嘉言善行은 皆略之라 如義田及麥舟事는 尤古人所難能이어늘 而碑猶不載也라 其敍事簡嚴이 不苟如此矣라 後來碑誌는 雖名賢偉人이 有大事業大名節이라도 亦必俱載其細行하고 至於筆翰小事에 亦皆不遺라 不如此則得者不滿이오 而作者亦不安이라 習俗之弊久矣한 其難變也라
12
明人稱詩에 動言漢魏盛唐이나 漢魏固遠矣요 其所謂唐者- 亦非唐也라 余嘗謂唐詩之難하여 不難於奇俊爽朗이요 而難於從容閒雅이며 不難於高華秀麗이요 而難於溫厚淵澹이며 不難於鏗鏘響亮이요 而難於和平悠遠이라 明人之學唐也에 只學其奇俊爽朗하고 而不得其從容閒雅이며 只學其高華秀麗하고 而不得其溫厚淵澹이며 只學其鏗鏘響亮하고 而不得其和平悠遠하니 所以便成千里也라
*動;걸핏하면, 動言(言必稱?)
13
詩者는 性情之發而天機之動也라 唐人詩가 有得於此라 故로 無論初盛中晩하고 大抵皆近自然이나 今不知此하고 而專欲摸象聲色하고 黽勉氣格하여 以追踵古人이면 則其聲音面貌가 雖或髣髴이나 而神情興會는 都不相似하니 此明人之失也라
14
宋人之詩는 以故實議論爲主하니 此 詩家大病也라 明人攻之是矣라 然其自爲也는 未必勝之而或反不及焉은 何也오 宋人이 雖主故實議論이나 然其問學之所蓄積과 志意之所蘊結이 感激觸發하고 噴薄輸寫하여 不爲格調所拘하고 不爲塗轍所窘이라 故로 其氣象豪蕩하고 淋漓時有近於天機之發하여 而讀之猶可見其性情之眞也라 明人太拘繩墨하여 動涉摸擬하고 效顰學步하여 無復天眞하니 此其所以反出宋人下也歟인져
15
詩는 固當學唐이나 亦不必似唐이라 唐人之詩는 主於性情興寄하고 而不事故實議論하니 此其可法也라 然이나 唐人自唐人이오 今人自今人하여 相去千百載之間하니 而欲其聲音氣調無一不同이면 此는 理勢之所必無也라 强而欲似之면 則亦木偶泥塑之象人而已니 其形雖儼然이나 其天者 固不在也니 又何足貴哉아
16
宋詩에 如山谷(黃庭堅),后山(陳師道)은 最爲一時所宗尙이라 然이나 黃之橫拗生硬과 陳之瘦勁嚴苦는 旣乖溫厚之旨하고 又乏逸宕之致라 於唐固遠하고 而於杜亦不善學이라 空同所譏가 不色香流動者가 誠確論也라 簡齋雖氣稍詘이나 而得少陵(두보)之音節하고 放翁雖格稍卑나 而極詩人之風致라 與其學山谷,后山으론 無寧取簡齋放翁이라 以其去詩道猶近爾라
17
黃.蘇以前에 如歐陽,荊公(왕안석)諸人은 雖不純乎唐이나 而其律絶諸體는 猶未大變唐調라 但歐公太流暢하고 荊公太精切하며 又有議論故實之累耳라 自東坡出而始一變하고 至山谷.后山出하얀 則又一大變矣라
18
茅鹿門(茅坤)作八大家文鈔는 蓋以矯王(王世貞).李(李攀龍)諸人의 贗勦之習이라 其論古今文章偏正得失之際에 亦多中竅이나 及觀其所自爲하얀 則曼衍冗長하고 浮靡華艶하여 辭繁而意寡하고 文勝而質弱이라 其視弇州(왕세정)之體裁遒整하고 結構緻密이면 反不及焉하니 蓋慕歐公之風神紆餘이나 而不得矩矱理致爾라 信乎文之難也라
*贗勦之習;거짓,표절하는 습성,窾(관);마르다,비다.冗長;글이 쓸데없이 길다.矩矱;법,본보기
遒整;필력이 힘차고 정연함,紆餘;문장이 할달한 모양,
19
明文에 如遜志,陽明,遵巖,荊川은 皆是歐,蘇流派라 就中遜志는 規模宏大하고 筆力滂沛하나 而少收斂裁翦之功하며 陽明은 天才豪敏하고 有操縱有闔闢이나 而少深渟典厚之致하니 此-所以不及歐,蘇라 遵巖,荊川은 宏大不如遜志하고 豪敏不如陽明이나 而體裁則加密焉이라 然이나 要不出方(방손지)王(왕양명)度內耳라
20
明詩에 如徐昌穀,高子業은 雖與李(이몽양)何(하경기)相和應이나 而其天才自近唐人이라 故로 所就高出一時라 徐以神秀勝하고 高以幽澹勝한데 而子業於性情尤近이라 此外如唐應德,蔡子木諸人은 皆學唐하여 而其詩沖和閒靜하여 無叫呼激詭之習이라
21
高子業之詩는 隱約幽古하고 沖深溫雅하여 雖語氣似簡短이나 而旨味實雋永하다 其光黯然하고 其聲漻然하여 使讀者反復吟咀而不能已하니 使在唐時라도 亦當不失爲名家라 嘗見其自序數篇한데 亦大類라 其詩甚愛之한데 惜不多得耳라
22
弇州輩는 雖宗尙空同이나 而其論常若有所不滿하니 蓋以其淘洗刻削之功未盡也라 然今觀空同之長하면 在於莽蒼勁渾하고 倔强疎鹵에 正以其淘洗刻削之功未盡으로 而眞氣猶有不喪耳라 至弇州諸人하얀 揣摩愈工하고 鍛鍊愈精이나 而眞氣則已喪하니 此所以反遜於空同也라
23
何大復은 天才溫雅라 故로 雖以學古自命이나 而不至如後來諸人之矯激이라 其詩는 雖少眞至警絶이나 然寬平和雅하여 猶有詩人之度라
24. 복고파가 모방만을 할 수밖에 없었던 이유
이몽양의 주장이 편협하지만 괜찮다
獻吉勸人不讀唐以後書, 固甚狹陋. 然此猶以師法言可也.
복고파 이반룡의 주장은 비웃을 만한 이유
至李于鱗輩, 作詩使事, 禁不用唐以後語, 則此大可笑. 夫詩之作, 貴在抒寫性情, 牢籠事物, 隨所感觸, 無乎不可. 事之精粗, 言之雅俗, 猶不當揀擇, 況於古今之別乎?
于鱗輩學古 初無神解妙悟, 而徒以言語摸擬, 故欲學唐詩, 須用唐人語; 欲學漢文, 須用漢人字. 若用唐以後事, 則疑其語之不似唐, 故相與戒禁如此, 此豈復有眞文章哉!
왕세정은 말년에 복고파에서 탈피하다
元美亦初守此戒, 至續稿不盡然. 蓋由晩年識進, 兼亦勢不行耳.
인용
25
近見壺谷所編箕雅目錄하니 稱李奎報文章爲東國之冠이어늘 余意此論殊不然이라 奎報詩擅名東方久矣라 前輩諸公이 亦皆推爲不可及하니 蓋其材力捷敏하고 蓄積富博하여 爭多鬪速에 一時莫及이라 又能自造言語하여 不蹈襲前人以爲工하니 亦可謂有詩人之才矣라 然이나 其學識鄙陋하고 氣象庸下하여 格卑而調雜하며 語瑣而意淺하니 其古律絶數千百篇에 無一語一句道得淸明灑落하고 高古宏闊意思라 其所沾沾自喜하여 以爲不經人道語者도 大抵皆徐凝之惡詩요 眞嚴羽卿所謂下劣詩魔가 入其肺腑者也라 試拈其數句하면 如滿院松篁僧富貴요 一江煙月寺風流로다 竹根逬地龍腰曲요 蕉葉當窻鳳尾長이라 湖平巧印當心月하고 浦闊貪呑入口潮라 此等은 皆人所膾炙하여 以爲奇警者어늘 而自今觀之하면 殆同村學童所習百聯鈔句語耳이니 亦何足尙哉아 當時之人이 目見其贍敏擅場하고 固宜畏服이라 至於後來尙論이면 宜有不然하니 而至今三四百年에도 猶不敢置異議於其間은 誠所未解라 然이나 此特以詩言耳이니 至他文엔 尤不足深論이라 雖詞賦騈儷에 頗有可取나 而若以是壓倒牧隱諸人하여 而爲東國之冠이면 則恐未爲允也라 論文章於東國하면 固難以一人斷爲冠首라. 然이나 文則當推牧隱爲大家하고 詩則當推挹翠爲絶調라 牧隱不獨文爲大家요 詩亦宏肆豪放하여 氣象可觀하니 不似奎報齷齪이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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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翠軒은 雖學黃,陳이나 而天才絶高하여 不爲所縳이라 故로 辭致淸渾하고 格力縱逸하여 至其興會所到면 天眞瀾漫하고 氣機洋溢하여 似不犯人力이라 此則恐非黃,陳所得囿也인져
27
余嘗謂挹翠之詩는 正與安平書相似라 安平書는 雖規摹松雪이나 而其筆畫則二王也요 挹翠詩는 雖師法黃,陳이나 而其神情興象은 猶唐人也라 此皆天才高故爾라
28
挹翠詩에 如風從木葉蕭蕭過하고 酒許山妻淺淺斟라 春陰欲雨鳥相語이오 老樹無情風自哀라 怒瀑自成空外響하고 愁雲欲結日邊陰이라 夜深纖月初生影이오 山靜寒松自作聲이라 一年秋興南山色이오 獨夜悲懷缺月懸이라 故人自致靑雲上이오 老我孤吟黃菊邊이라 雨後海山皆秀色이오 春還禽鳥自和聲이라 風帆飽與潮俱上이면 漁戶渾臨岸欲傾이라.等語는 悲壯老健하고 淸新警絶하여 如李奎報集中에 那得有一語似此이리오
29
容齋詩는 雖格力不及挹翠나 而圓渾和雅하고 意致老成하고 足爲一時對手라 其五言古詩는 往往有絶佳者하니 非東岳所及也라
30. 목릉 이전의 시엔 宋風의 시로 一家를 이루었다
목릉성세 이전 시의 특징과 한계
世稱‘本朝詩, 莫盛於穆廟之世.’ 余謂詩道之衰, 實自此始.
蓋穆廟以前, 爲詩者, 大抵皆學宋, 故格調多不雅馴, 音律或未諧適.
그럼에도 꾸미지 않아도 각자의 일가를 이룸
而要亦疎鹵質實, 沈厚老健, 不爲塗澤艶冶, 而各自成其爲一家言.
인용
31. 목릉성세 이후로 복고파에 휩쓸리며 모든 시가 비슷해지다
목릉성세 이후 조선시단은 복고파에 휩쓸리다
至穆廟之世, 文士蔚興, 學唐者寢多. 中朝王ㆍ李之詩, 又稍稍東來, 人始希慕倣效, 鍛鍊精工. 自是以後, 軌轍如一, 音調相似, 而天質不復存矣.
조선시단은 복고파에 휩쓸리며 천편일률이 되다
是以讀穆廟以前詩, 則其人猶可見; 而讀穆廟以後詩, 其人殆不可見, 此詩道盛衰之辨也.
인용
32
盧穌齋詩는 在宣廟初에 最爲傑然이라 其沈鬱老健하고 莽宕悲壯하며 深得老杜格力하니 後來學杜者莫能及이라 蓋其功力이 深至하여 得於憂患者爲多라 余謂此는 老十九年에 在海中하여 只做得夙興夜寐箴解나 而亦未甚受用이라 後日出來에 氣節太半消沮나 獨學得杜詩하니 如此好耳라
33
世稱湖,穌,芝라하다 然三家詩實不同하니 湖陰은 組織鍛鍊頗似西崑이나 而風格不如穌라 芝川은 矯健奇崛하고 出自黃,陳이나 而宏放은 不及穌라 穌齋其最優乎인져
34
簡易文章名世하니 人謂詩非本色이라하니 而要亦穌芝之流라 其風格豪橫하고 質致深厚 不及穌齋요 而鑱畫矯健이 過之라 其警絶處가 聲響鏗然하야 若出金石하니 要非後來詩人所能及也라 嘗聞하니 權石洲見簡易問曰 當今文筆은 固有吾丈이나 在詩則當推何人擅場이라하니 蓋意其必許己也라 簡易瞑目良久曰 不知老夫死後何人擅場耳라 石洲憮然有慚色이라하니 其自負如此云이라
35
明之文弊는 始於李,何하여 深於王,李하고 轉變於鍾,譚하여 而極矣라 近看錢牧齋文字하니 論此最詳이라 其推究源委하고 鍼砭膏肓에 語多切覈하니 諸人見之하고 亦當首肯이라
36
近觀牧齋有學集한대 亦明季一大家也라 其取法不一하니 而大抵出於歐,蘇하고 其信手寫去이 不窘邊幅이라 頗類蘇長公하고 俯仰感慨하고 風神生色하니 又似乎歐公이라 但豪逸駘宕之過하야 時有俠氣하고 亦時有冶情하야 少典厚嚴重之致라 又頗雜神怪不經之說하야 殊爲大雅累라 然余猶喜其超脫自在하니 無砌湊綑縳하니 不似弇州,太函輩에一味勦襲耳라
37
牧齋碑誌는 不盡法韓歐하다 其大篇敍事議論에 錯綜經緯寫에 得淋漓하여 要以究極事情하여 模寫景色하고 又時有六朝句語로 錯以成文에 自是一家體라 如張益之墓表와 陳愚母墓誌等數篇은 其風神感慨하야 絶似歐公하니 明文中所罕得也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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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齋碑誌中에 說京師處에 多云長安한데 此殊未當이라 長安은 本關中一小縣也라 漢唐時都此라 故遂爲京師之稱이라 明之京師는 乃燕地也라 何得復以關中一小縣之名稱之乎아 凡詩文은 用事有可假借者한데 而惟地名不可라 詩猶可而文尤不可하고 他文猶可하나 而碑誌敍事之文은 尤不可라
39
朱子張魏公行狀과 王弇州徐階行狀과 錢牧齋孫承宗行狀은 皆至二卷之多하니 古所未有也라 前此에 唯東坡司馬公行狀頗多나 而尙未至此라 張魏公行狀 一百三十板 孫承宗行狀 一百十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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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鹿門於歐文,張應之墓表 批云宋制 以觀察推官 徙參軍而知陽武縣 又以通判眉州 入爲員外郞而復知陽武縣 可見當時重令職如此 按宋之官制 有階官 有職事官 今以應之所履者言之 始遷著作佐郞知陽武縣 通判眉州 又累遷屯田員外郞 復知陽武縣 其著作佐郞及員外郞 皆階官也 通判知縣 職事官也 方其爲通判爲知縣 固帶佐郞員外銜 非入爲員外郞 而又自員外郞 出知陽武縣也 鹿門所謂入爲員外郞 恐未察 此凡看宋人碑誌敍履歷處 須分別階官職官 不令混淆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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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孔司勳墓誌云 前夫人從葬舅姑兆次 卜人曰 今玆歲 未可以祔 從卜人言不祔 茅鹿門批云 附誌前夫人所以不及祔葬舅姑兆次之故 而不詳與司勳合葬處 不可曉 今按本文之意 謂前夫人初沒時 從葬舅姑兆次矣 今宜祔葬於司勳 而卜人云云 故不得祔云爾 鹿門誤認卜人以下竝爲從葬舅姑時事 而反疑韓公之疎 殊可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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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門八大家文鈔論云 世之論韓文者 共首稱碑誌 予獨以韓公碑誌 多奇崛險譎 不得史漢序事法 故於風神或少遒逸 至於歐陽公碑誌之文 可謂獨得史遷之髓 鹿門此論 似然矣 然碑誌史傳 雖同屬敍事之文 然其體實不同 況韓公文章命世 正不必摸擬史遷 其爲碑誌 一以嚴約深重 簡古奇奧爲主 大抵原本尙書左氏 千古金石文字 當以此爲宗祖 何必以史遷風神求之耶 然其敍事處 往往自有一種生色 但不肯一向流宕以傷簡嚴之體耳 若歐公則其文調本自太史公來 故其碑誌敍事 多得其風神 然典刑則亦本韓公 不盡用史,漢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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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碑體格 固極簡嚴可法 而其句字 亦時有太生割奇僻處 如曹成王碑 通篇皆然 要非後人所當學 鹿門議之 亦不爲無見 但不當專以史漢律之耳 吾東文人爲碑誌 類多襲用韓碑句字 如櫛垢爬痒 肧胎前光之類 而通篇體段 實不似此 如疏布裙裳 綴錦繡片段 奚其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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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張中丞傳後敍 敍事極錯落 自南霽雲乞救至所以志也此一段 乃老人所說 而其下揷入貞元中一段 此又韓公自述其所嘗目見以證之 其下又接以城陷一段 則亦老人語也 自巡長七尺餘至年四十九此一段 皆張籍所述于嵩語 而嵩貞元初以下 又張籍自言 故結之以張籍云三字 不然則或不知爲何人語矣 凡此逐段敍述 錯出互見 而皆有至法 正是史漢妙處 後人所當參究其中城陷一段 讀者最易蹉過 曾見尤翁云此當爲老人說 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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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如孔左丞墓誌敍 歷官行事頗該 而顧不詳其爲人 似簡略 然銘云 曰而長身寡笑與言 只此八字 孔公之容貌氣象 宛在目中 又序中 載公請留疏云 守節淸苦 論議正平 憂國忘家 用意至到 則其爲人大體 尤可具見 固不待復煩敍述也 王弘中誌文 亦於銘中 詳其爲人曰 氣銳而方 又剛而嚴 愛人盡己 不倦而止 與其友處 順若婦女 王之資稟性行 盡於此 皆可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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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碑如曹成王,平淮西,烏氏廟,袁氏廟,田弘正先廟等文 皆不使也字 蓋法尙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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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來金石文字 有決不容復有對者 韓之平淮西碑 歐之瀧岡阡表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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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空同文 學左馬 雖摸擬太露 鎔鍊未至 全篇合作者少 而往往古直蒼健 有一二可喜處 曾見尤翁 頗稱之 尤翁不熟明文 而嘗見其朱子實記序故云耳 空同此文 議論旣好 體裁亦有法 誠合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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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又嘗謂杜甫文 雖晦澁不通暢 其氣調亦自古勁可喜 如公孫大娘劍舞序 廑百餘言 而俯仰曲折 感慨跌宕 大類太史公 蓋其才近也 後見尤翁 亦謂子美文殊好 尤翁於文章 頗尙奇 故其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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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翁亟推谿谷文章 謂爲東方第一 嘗語靜觀齋云 谿谷去歐,蘇不遠 大明三百年 未有其比 陽明雖誇張震耀 而其實不如此論 竊恐未然 谿谷文 典雅通暢 辭理俱備 體裁不苟 在吾東固當爲大家 然其氣調才力 實不及古人 明人如空同,弇州一派 固非韓,歐正脉 至於遜志,陽明,遵巖,荊川數大家 皆深於經術 優於理致 宏博精深 高明峻潔 皆非谿谷所能及 陽明誠有誇張處 然其天才自高 長於操縱 非徒爲張皇者也 尤翁實不多見明文 槩謂明人皆僞學古文 不知自有遵巖,荊川一派 谿谷正在其範圍中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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谿谷之文 典則理致 雖近宋大家 然失之太平緩 宋文如歐公 雖若寬平和緩 而其封事奏箚 指陳利害 摸寫事情 委曲深切 刺骨透髓 令人主聽之 不得不動心開悟 其序記碑誌祭文等文 風神遒麗 音調逸宕 俯仰感慨 一唱三歎 往往有歔欷欲絶處 此所以不可及也 谿谷一味平緩 全無激切處 爲疏章 則不足以動人主之聽 爲碑誌 則無風神生色 爲祭文 則無悽愴嗚咽之旨 蓋其天資寬平 得之又容易 不曾致深湛之思 故所就者然耳 後人尊尙其文 以爲圓熟渾成 絶無斧鑿瑕纇可指議 此姑卽其所就言之則可耳 若以比古人 正見其疲苶不及 安得謂無可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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谿谷碑誌 雖乏逸調 然其敍事 繁簡得當 稱美處 亦有斟酌分寸 斯其所以爲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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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文 谿谷論之悉矣 今以擬於谿谷 其高處 谿谷所不能 而低處 谿谷所不爲 要當爲鴈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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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集中 中朝奏文最好 此等文字 最易循襲常套 欲免此 則又患事情不周匝詳盡 而簡易諸奏文 敷陳情實 旣懇切委曲 行文又古雅簡鍊 無一語冗率膚俗 觀此 可見其才高功深 宜乎中朝人之歎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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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翁謂簡易碑誌 小篇好而大篇不好 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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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堂文 體段渾成 不如谿谷 而結構精密過之 谿之詞賦 澤之騈儷 又足相當 比之於古 殆似韓柳 近世蔡湖洲每稱張,李云 澤堂詩勝谿谷 此又與子厚,退之相似
57. 계곡에 미치지 못한 택당의 문장과 특징
然如疏箚論事之文, 精覈切深, 不似谿谷平泛, 無激發處.
인용
58. 월사와 상촌의 문학관을 비교하다
月沙ㆍ象村, 同時齊名. 前後論者, 互有軒輊, 當時文苑之論, 頗以象村爲勝, 觀谿谷所序二公文集, 可見也.
至近世尤翁, 始以月沙爲勝. 蓋象村視古修辭, 藻飾之功多; 月沙隨意抒寫, 紆餘之致勝.
尙辭者右象村, 主理者取月沙, 固各有所見也.
인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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해석
天才敏妙而深厚不足 又學諸子及國策 且喜皇明諸大家 故其文態度俊麗 光彩絢爛 但少質實之意 雋永之味 月沙天才華贍而高簡不足 且不規規於古人繩墨 出之甚易 故其文紆餘通暢 絶無艱難拘窘之態 但體裁欠典嚴 格調不古雅
兩家長短, 槩不出此. 以夫子從先進之義, 則尤翁之論, 其殆近矣乎.
인용
60
申最 季良之文 或謂勝於象村 今觀其原論諸篇 贍博宏衍 誠不易得 至他文 不脫明人氣習 要其家法故在 謂之勝乃祖 未知如何耳
61
東准 學明文而不爲已甚 故其文頗峻潔可喜 雖才思敏妙 不及象村 簡整却差勝 同時錦陽尉 亦學明文 而專襲其鉤棘勦贗之體 繁冗靡曼 全無體要 遠不及東淮
62
東准 父子 詩才皆劣季良 詩尤不佳 旣乏聲調 又無氣力 集中古律絶無佳者 東淮差勝 而亦不及象村也
63. 복고파인 정두경을 비판하다
정두경 시의 장점
鄭東溟出於晩季, 能知有漢魏古詩樂府爲可法. 歌行長篇, 步驟李杜; 律絶近體, 摸擬盛唐, 不肯以晩唐蘇黃作家, 計亦偉矣.
정두경의 한계
然其才具氣力, 實不及挹翠諸公. 又不曾細心讀書, 深究詩道, 沈潛自得, 充拓變化, 徒以一時意氣, 追逐前人影響.
복고파 정두경의 시가 단점이 많은 이유
故其詩, 雖淸新豪俊, 無世俗齷齪庸腐之氣.
然其精言妙思, 不足以窺古人之奧, 橫騖旁驅, 又未能極詩家之變. 要其所就, 未能超石洲ㆍ東岳而上之也.
인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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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溟 詩所以易高於流俗者 以平生好讀馬史 又留意古樂府 爲詩歌 喜用其語 此皆世人所不習 故驟見之 足以驚動耳目 而其實殆古人所謂鈍賊 非竊狐白裘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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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 然明論程鄭降階之問曰 夫旣登而求降階者 知人也 不在程鄭 其有亡釁乎 不然 其有惑疾將死而憂也 註 若不在程鄭 其家將有出亡之釁乎 此註恐誤 按不在程鄭 謂上所謂明知之人 非如程鄭者所能當也 今此問降階者 不過其身將有亡釁而然 不然則將死云爾 此與上文是將死不然將亡相應 亡與死 皆指程鄭之身而言耳 何得復云其家註者 不曉不在程鄭一句之意 而遷就其說如此 不可從也 00.鄭玄;후한시대 經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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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糾之妻 知其夫將殺其父於郊享 以其事告祭仲 而雍糾謀敗見殺 盧蒲癸之妻 知其夫將殺其父於廟嘗 故告之以激慶舍 而慶舍遂行被禍 此二婦所遭正相類 而所處絶相反 余謂爲二婦之道 但當至誠痛迫 諫止其夫 不從則死可也 決不容有所左右於彼此 盧蒲之妻 設機趣禍 其事尤所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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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左史崔杼殺莊公傳 因東郭姜一人而死者 莊公,賈擧,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甲蒯,蒯之宰及鬷蔑,太史二人,東郭偃,棠無咎,崔成,崔强,崔杼凡十九人 而其身亦不免婦女之禍 可畏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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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敍事 有極簡妙處 如晉張骼輔躒 同鄭宛射犬致楚師一段 前後曲折甚多 而終不出二子及射犬名 始看似錯亂 細玩之 彼此賓主 俱極了了 其曰已皆乘 乘車曰皆踞 轉而鼓琴曰皆取冑於櫜 而冑曰皆下 博人以投曰皆超乘 抽弓而射曰皆笑 此皆指二子也 曰不告而馳之 曰不待而出 皆指射犬也 凡言二子 悉用皆字 則固不待擧名 而可知其爲二人 以此對彼 又不待擧名 而可知其爲射犬 此敍事簡妙處 前後六皆字 又錯落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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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讀左傳 入而賦大隧之中 其樂也融融 出而賦大隧之外 其樂也洩洩 認以爲敍事而疑其太俳矣 後來始覺兩賦字當句 大隧以下十八字 當爲所賦之詩 頓釋前疑 近讀錢牧齋集 已辨此一段 當時鍾譚輩 誤讀此文 正如余少時而輒敢評議古人 牧齋辨之極明快 以此知古人文字 不可以麤心讀過 亦不宜妄生雌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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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先生與南軒書 論程集姪與猶子之說曰 爾雅云 女子謂兄弟之子爲姪 註 引左氏姪其從姑以釋之 而反復考尋 終不言男子謂兄弟之子 爲何也 以漢書考之 二疏 乃今世所謂叔姪 而傳以父子稱之 則是古人直謂之子 雖漢人 猶然也 蓋古人淳質 不以爲嫌 故如是稱之 自以爲安 降及後世 則心有以爲不可不辨者 於是假其所以自名於姑者而稱焉 雖非古制 然亦得別嫌明微之意 余按馬史田蚡傳 侍酒魏其跪起如子姪 據此則男子謂兄弟之子爲姪 自漢時已然矣 此正可爲程集稱姪之證 而朱先生云然 豈或偶未記此文耶 但考漢書姪作姓 豈馬史本亦作姓 而後來却因疑似而誤耶 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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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按此書 下文有曰猶卽如也 其義繫於上文 不可殊絶明矣 若單稱之 卽與世俗歇後之語無異 歇後之義 人或未詳 余觀野客叢書 洪駒父云 世謂兄弟爲友于 謂子孫爲貽厥 歇後語也 僕考諸史 自東漢以來 多有此語 曰居貽厥之始 曰友于之情愈厚 如言色斯赫斯則哲之類甚多 又按陸放翁老學菴筆記韓退之詩云 夕貶潮陽路八千 歐公云 夷陵此去更三千 謂八千里三千里也 或以爲歇後語 非也 書弼成五服 至于五千 註云五千里 論語冉有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 註亦云六七十里五六十里也 據此兩說 則歇後之義 可知 蓋但云友于 則不知所友者何人 但云貽厥 則不知所貽者何人 但云赫斯 則不知赫底爲何事 但云則哲 則不知哲底爲何事 但云八千三千 則不知八千三千是何物 以其遺却實事正意而設爲虛語 故謂之歇後也 禮記猶子 本謂喪服兄弟之子 與己子同也 今無上文六字 而單稱猶子 則殆與貽厥友于之類無異 故先生說如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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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永卿所著懶眞子 記康節事云 洛中邵康節先生 術數旣高 而心術亦自過人 所居有圭竇甕牖 圭竇者 墻上鑿門 上銳下方 如圭之狀 甕牖者 以敗甕口 安於室之東西 用赤白紙糊之 象日月也 其所居 謂之安樂窩 先生以春秋天色溫涼之時 乘安車駕黃牛 出游於諸公家 諸公者欲其來 各置安樂窩一所 先生將至其家 無老少婦女良賤 咸迓於門 迎入窩 爭前問勞 且聽先生之言 凡其家婦姑妯娌婢妾 有爭競經時不能決者 自陳於前 先生逐一爲分別之 人人各得其歡心 於是酒殽競進 厭飫數日餘 游一家 月餘乃歸 非獨見其心術之妙 亦可想見洛中士風之美 聞之於司馬文仲 云 按此與他書所記 大略皆同 而獨圭竇事及甕牖象日月安車駕黃牛 他所未見 故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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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裴廷裕東觀奏記 宣宗賦詩 賜寓直學士蕭寘令和 寘手狀謝曰 陛下此詩 雖桂水日千里 因之平生懷 亦無以加也 明日 召學士韋澳 問此兩句 澳奏曰 宋太子家令沈約詩 寘以睿藻淸新 可方沈約爾 上不悅曰 將人臣比我 得否 恩遇漸薄 按上兩句 乃江淹擬休上人怨別詩也 今云沈約 豈韋澳誤對耶 抑廷裕記之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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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觀奏記 藍田尉直弘文館柳珪 擢爲右拾遺 給事中蕭傲鄭裔綽駁還曰 陛下高懸爵位 本待賢良 旣命澆浮 恐非懲勸 珪居家不稟於義 方奉國 豈盡於忠節 刑部尙書柳仲郢 詣東上閤門表 稱子珪才器庸劣 不合塵垢 諫垣若誣以不孝 卽冤屈爲甚 太子少師柳公權 又訟侵毀之枉 上令免珪官 且在家修省 按柳氏家法 冠當時 而其子弟乃以不孝被劾 可謂不幸 然觀仲郢,公權俱露章訟冤 可見其誣枉 亦見古人爲子孫訟冤 不以爲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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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從人借看稗海書 乃明人蒐集漢唐宋以來說家 爲一部書 其中雖有神怪不經 詼調不根 近於汲冢齊東者 然其逸事異聞 名言嘉話 可以裨史乘之闕 備藝文之采 而關名敎助理致者 不翅多焉 亦足爲博雅之助矣 但恨刊板不精 訛謬甚多 至於篇目 亦極疎謬 石林燕語 卽宋葉夢得所撰 而目錄云程摸撰 初不知其故 細考本書卷首題云 葉夢得撰 子揀挰摸校 蓋三人 卽夢得之子也 編書者不察 乃誤認挰摸爲人姓名 而妄以挰爲程也 又冷齋夜話 乃宋僧惠洪所撰 所謂洪覺範者 卽其人也 而篇目闕之 又續博物志 篇目 以爲唐隴西李石撰 而其中亦頗有宋事 如云相家說 人臣 得龍之一體 當至公相 曾公亮 得龍之脊 王安石 得龍之睛 又云祖宗眷異者 如歐陽脩,石延年云云 又云陳正敏所取者 陳搏,李瀆,林逋,魏野 皆遯世之士云云 豈或後人勦入之故耶 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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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博物志 又云今上于前朝 作鎭睢陽 洎開國號大宋 又建都在大火之下 據此則又似宋太祖時人 而王安石,曾公亮 又在其後 竟莫知何人所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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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詩用遮莫字 詳其語意 初非禁止之辭 而後人多誤用之 鶴林玉露 釋以儘敎是也 嘗與崔汝和語此 汝和謂此固然矣 然如李白詩用此語 似亦作禁止之辭矣 余曰豈指遮莫枝根長百丈 遮莫姻親連帝城二句而言耶 吾意此正是儘敎之意 蓋李之意 以爲設令枝幹盤互 姻親貴盛 終不如交游之衆多 己身之富貴云耳 若作禁止辭 則此二句說不去矣 汝和唯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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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衮作濯纓挽 有人物宋豐煕之語 谿谷漫筆 以爲甚謬 此說似太拘滯 夫煕豐之際 在朝者固多安石之黨 然一時人物 實多名賢 是以邵子四賢吟 亦曰有宋煕寧元豐之間 大爲一時之壯 據此則謂之煕豐人物 亦何不可耶 若煕豐舊人之目 乃一時相指目 專指當路之人而言 恐不必用此爲嫌也 然南詩不言慶曆元祐而言豐煕 亦出於趂韻爾
79
江隣幾雜志 好事者記 一春好天氣 不過二十日 以近年觀之 九十日內 得二十日好天氣亦絶難 可見天地氣候日益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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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元章謂筆不可意者 如朽竹篙舟 曲筯哺物 世無佳筆久矣 近時益甚 尋常作字 極費人氣力 偶見元章此語 愛其善喩 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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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賀有五粒小松歌 五粒 卽五鬣 我東海松是也 凡松每穗二鬣 而惟海松五鬣 此種 中原絶罕 惟華山產焉 故稱華山松 五代時 鄭遨隱居華山 服五鬣松 卽此也 我國則處處有之 酉陽雜俎云 皮無鱗甲而結實 多新羅所種 以此知天下惟我國多此松 其曰海松者 蓋以此也 此與凡松雖形狀稍異 要爲松之別種 故中原人通稱松 而只以鬣數 殊其稱耳 東俗 乃混稱柏子 不惟俚俗如此 至於詩文 亦承訛稱之 甚無謂也
82
淵明與子疏云 吾年過五十 少而窮苦 每以家弊 東西游走 此蓋作疏時正五十歲餘耳 其言此者 承上文壽夭永無外請之意 以見其年數未爲不足耳 少而以下 乃敍其出處困窮之故 非謂過五十 而乃東西游走也 趙泉山不識此 乃謂淵明年過五十時 投閒十年矣 尙何游宦之有 五十當作三十云 誤矣
83
宋馬永卿所撰嬾眞子 謂小名小字 始於離騷經 蓋謂屈原字平 而,正則 靈均其小名小字也 此殊未然 朱子楚辭註 名平 字原,正則,靈均 各釋其義 以爲美稱 訓平爲正則 其義固易見 而訓原爲均 似本詩畇畇原隰之文 永卿不察 乃謂靈均爲小名 正則爲小字 誤矣
84
古法 鑿井者 先貯盆水數十 置所鑿之地 夜視盆中有大星異衆星者 必得甘泉 見宋方勺泊宅編 又近有愼懋者 頗解地術 言欲鑿井 當先覆數銅盆于地上 經夜視之 見其中露氣結聚多者 鑿之必得泉 此言亦有理 余家農巖苦無泉 常汲溪水飮之 當以此兩法 試之
85
陸放翁老學菴筆記云 柳子厚詩云 海上尖山似劍鋩 秋來處處割愁腸 東坡用之云 割愁還有劍鋩山 或謂可言割愁腸 不可但言割愁 亡兄仲高云 晉張望詩曰 愁來不可割 此割愁二字出處也 余謂愁來不可割 言愁之難制也 割愁腸 言愁極而斷腸也 二意正相反 今東坡詩 實本於子厚 則不當用 張詩爲證 豈坡公實取張意而用子厚語爲翻案耶 不然則割愁之爲未妥 誠如或者之疑也
86
老學菴筆記云 漢隷歲久 風雨剝蝕 故其字無復鋒鋩 近者杜仲微 乃故用禿筆作隷 自謂得漢刻遺法 豈其然乎 余見近世許穆所爲古篆 正類此 不獨篆隷爲然 詩亦有之 古樂府鐃歌鼓吹之類 句字多斷續 往往不可屬讀 此乃有脫缺而然耳 李攀龍輩不察 乃强作佶屈語 以爲古體 此正杜仲微之漢隷 許穆之古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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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嘗游伽倻山 用寘韻作五言長篇中 押觜字云 髣髴雲漢曉 列宿餘參觜 後考韻書 參觜之觜 乃在支字韻 雖覺其誤 而亦未能改也 今見馬永卿所記 有云二十八宿觜音訾 非也 西方白虎而觜參爲虎首 故有觜之義 此言有理 如此則余詩所押 蓋不誤也 此外辨宿之音 繡亢之音 剛氐之音低皆誤者 其言似皆有據 要之韻書不能無謬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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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由龍川志云 范文正公篤於忠亮 雖喜功名 而不爲朋黨 早歲排呂,許公 勇於立事 其徒因之 矯厲過直 公亦不喜也 自越州還朝 出鎭西事 恐許公不爲之地 無以成功 乃爲書自咎 解讎而去 其後以參知政事 安撫陝西 許公旣老居 鄭相遇於道 文正身歷中書 知事之難 唯有悔過之語 於是許公欣然相與語終日 許公問何爲亟去朝廷 文正言欲經制西事耳 許公曰 經制西事 莫如在朝廷之便 文正爲之愕然 故歐陽公爲文正神道碑 言二公晩年歡然相得 由此故也 後生不知 皆咎歐陽公 予見張公 言之乃信 按朱子與周益公書 論范呂解仇事云 龍川志之於此 又以親聞張安道之言爲左驗 張實呂黨 尤足取信無疑也 今詳此志所記 似專以范公爲深悔前日攻呂之過 而與之解仇 子由蓋據張安道之語而記之 故其言如此 此正安道爲呂左袒之意 恐不足爲據 朱子反以爲張實呂黨 尤足取信無疑 何也 豈專指其恐許公不爲之地 無以成功 乃爲書自咎 解讎而去一款而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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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嘗作驪陽挽詩 用樹稼字 蓋篇內別有木字 故以樹代木也 以義言之 此固無害 而尙疑其無稽 後見東軒筆錄云 唐天寶中 氷稼而寧王死 故當時諺曰 冬凌樹稼達官怕 據此則作樹稼 正是昔蘇子瞻作文使事 必使子弟門生 考其出處 蓋必如此而後 慊於心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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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在淸風 與宗人金楷甫縱言 及於古今節義之多少 金君謂宋時以禮義培養士大夫 而靖康之變 殉義者 獨一李侍郞 何其少也 余答謂此不難知也 自王安石以來 斥逐衆正 引用羣小 至于紹聖崇寧之間 章蔡之徒 相繼用事 凡當世之賢人君子 非遭竄逐 則奉祠在外 無一人在朝 而其充塞要津 布列外藩者 只是京黼童梁之私人 以此輩而當變 故負國賣君 甘心屈膝 固其所也 尙何望其效死殉義 且其時汴京受圍未數月 而二帝北行 高宗南渡 故雖有忠臣義士 身在遠外 未及起而赴難耳 不然則其卓卓效節 夫豈一二人而止哉 今不察此 而槩謂之無人 非篤論也 金君深以爲然 今日偶見張采名臣續錄序 已論及此 其意正與余前日所云者相符 獨恨金君在遠 不得出此序共讀耳
91
余嘗有歸去淵序 論陶淵明棄彭澤事 以爲淵明非索隱行怪之流 其仕本爲貧 豈不肯屈於一督郵 而棄而去之 若是其邁邁乎 蓋當是時 寄奴移鼎之勢已成 故託此而去之 正如孔子以膰肉不至而去魯也 余之爲此論 蓋亦出於一時臆見 而第不知果得淵明之心否耳 後讀王褘廬山記云 靖節爲彭澤令 不肯束帶見督郵 遂解官歸 是歲劉裕殺劉仲文 將移晉祚 陶義不事二姓 故託爲之辭以去 若將以微罪行耳 夫豈以一督郵爲此悻悻乎 正與余前論脗合 而其引孔子事 尤相符 余旣自喜其所見不甚謬 而又知古今人意思不相遠如此 凡後人所自以爲獨見創論者 未始不經前人道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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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所稱洞 皆指巖窟石穴中空可居者耳 我國則不然 凡山谷深邃處 輒以洞名之 考韻書 洞 空也 兩山之間有谷焉 是亦有空義 稱洞亦無不可 而至於京城坊里之名 亦以洞稱 則尤無謂 不知何自而有此訛也 然周人之玉 宋人之鼠 同以璞名 則方俗所習同名而異實者 自古而然 非獨此一事也 亦各隨其稱而已 讀名山記 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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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中國人 稱石之有穴者曰巖 如永州之朝陽巖 始興之玲瓏巖 永福之方廣巖 桂林之伏波諸巖 皆是也 不然則雖千仞之巨石 不以巖稱 考韻書 巖 峰也 石之有穴 何取於峰義而必以是稱之也 其爲可笑 殆與我國坊里之稱洞 無以異也 意此本南方謠俗所稱 而遂爲中國通稱之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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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屯扶風 與蓋勳謀討董卓 而以城門校尉就徵 朱雋在河南 與陶謙謀討李傕 而以太僕就徵 二人初皆以討黃巾著名 其智勇亦相埒 而末路皆迷於去就 爲君子所譏 事正相類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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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三明 惟皇甫規 志節偉然最賢 張奐 倉卒見紿 枉害忠良 雖不能無罪 然能力辭侯爵 又爲陳竇上章伸理 亦善補過者 惟段熲 阿附黃門 輸貨得官 卒亦以是喪身 其最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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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本初部下 名士甚多 惟沮授,田豐最賢 而授智計尤勝 如授者 可謂一時之傑 而惜託身非其所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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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準殺淵聰子孫 劉氏男女無少長 皆斬 冉閔殺石虎三十八孫 盡滅石氏 其事正相類 皆天假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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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賢云 遺子黃金滿籯 不如敎子一經 世以爲名言 然敎之以榮名 與遺之以富厚 相去幾何 龐公之對劉表曰 人皆遺之以危 我獨遺之以安 雖所遺不同 未爲無所遺 此言更高賢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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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震川集何氏先塋碑銘 晉興恩澤 著自廬江 文穆贊密 懿哉孝子 實維昆季 皆有名德 註云 何求,求弟,點胤 世稱何氏三高 而點又有孝隱士之目 所謂懿哉孝子 實維昆季 皆有名德也 按碑文 已言何是晉孝子琦之後 銘言孝子 正亦是琦 何得爲點 想註者之意 以點兄弟有名稱 故附會於昆季名德之文 然詳此 所謂昆季 正以琦是充之從兄 承上文穆說來故云耳 非指點兄弟也 以下辛巳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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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讀坡集張益老諸琴贊 頗疑其不類 意謂此老故變格出奇 作此沈著瑰巧語耳 後讀山谷集 亦載此文 又見其答張益老書云 欲徧爲諸琴品藻稱述 此尤爲明證 乃知坡集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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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次韻滕元發,許仲途,秦少游詩 二公詩 格老彌新 醉後狂吟許野人 坐看靑丘呑澤芥 自慚潢潦薦溪蘋 兩邦旌纛光相照 十畝鋤犁手自親 何似秦郞妙天下 明年獻頌請東巡 註 兩邦旌纛 意者滕元發,許仲途皆爲太守乎 然破題指之爲許野人 未省按許 卽許與之義 謂二公能詩 而却許野人醉後狂吟也 二公指滕,許 而野人則坡自稱耳 何于仲途 然則兩邦之爲元發,仲途 信矣 註 乃緣一許字 有此疑難 可笑 偶閱坡集書之 或疑二公指元發,少游 而野人指仲途 則第七句秦郞 不應另出 且少游乃東坡後輩 豈應稱老耶 ○以下癸未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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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夢得竹枝詞 東邊日出西邊兩 道是無情 晴下同 還有情 人多未曉其意 余謂此卽古詩讀曲之遺 蓋情與晴同音 故以東邊日西邊雨 喩男女之際 似無情而又似有情也 正如讀曲石闕生 口中含碑 悲也 不得語 風吹黃蘗藩 惡作苦籬 離也 聲之類也 余雖解得如此 而人未深信 後見張文潛明道雜志 韓持國每酒後好謳柳三變一曲 其一句云 多情到了多病 有老婢每聽之 輒云大官體中 每與人別 我天將雨 輒體中不佳 而貴人多晴致病耶 此蓋認情爲晴 故其語如此也 正可爲前詩之證 東坡代人贈別詩 蓮子擘開須見憶 楸枰著盡更無期 破衫却有重逢處 一飯何曾忘却時 亦此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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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節六十六歲詩云 使吾却十歲 亦可少集事 奈何天地間 日無再中理 蓋歎之深也 以康節之學 於天下事 旣已無所不通 而其言如此 豈所謂百尺竿頭進步者耶 自思今年尙不及康節十三歲 亦不無進步之地矣 但前此全無工夫 苟非十倍努力 又何望少集事耶 此却瞿然可深省也 偶看擊壤集 書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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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游百花洲李氏園詩 三公未白髮 十輩乘朱輪 只取人看好 何益百年身 但願長今日 淸樽對故人 此蓋設言 黑頭作相 家世燀赫 只敎人好看 而要無益於吾身云爾 註者 乃以三公爲寇萊公,范文正,謝希深 此只見百花洲有三公舊蹟 而附會如此 大失作者本意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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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和邢敦夫秋懷詩 西風壯夫淚 多爲程顥滴 蓋惜之也 山谷 蘇門人 而其語如此 豈當時公論固不可掩耶 抑明道德性寬大 與伊川方嚴氣象不同 故雖蘇黨 亦無崖異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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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司馬溫公挽 毀譽蓋棺了 于今名實尊 註 言人死則毀譽亦隨而泯 獨公死後其名尤重 按此謂人之毀譽 至死乃大定 故公死而名實益尊重也 註說 恐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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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語類 高宗初立時 猶未知辨別元祐煕豐之黨 故用汪,黃 不成人才 汪,黃又小人中之最下者 及趙丞相居位 方稍能辨別 亦緣孟皇后居中 力與高宗說得透了 高宗又喜看蘇,黃輩文字 故一朝覺悟而自惡之 而君子小人之黨始明 余見近世主調停之論者 每謂我國朋黨 已歷累世 殆近百餘年 非如前代一時分黨之比 聞見積習 難遽變改 在今雖不無邪正之分 黜陟用舍 不宜偏著一邊 曾不知煕豐元祐之黨 汔于南渡猶未已 朱子之論 未嘗不以辨別爲是 觀此條所論 可見矣 蓋曰無邪正則已 苟其有邪正 則豈得以源委之遠 而不別其薰蕕氷炭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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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語類 因說胡珵,德輝所著文字 問德輝何如人 曰 先友也 晉陵人 曾從龜山游 趙忠簡公當國 與張嵲巨山同爲史官 及趙公去位 張魏公獨相 以爲元祐未必全是 煕豐未必全非 遂擢何掄仲,李似表二人爲史官 胡張所修史 皆標出欲改之 胡,張遂求去 及忠簡再入相 遂去何,李用胡,張爲史官 書奏上 據此 亦見二黨之爭 至南渡猶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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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碑多直敍 歐碑多錯綜 韓體謹嚴 其奇在於句字陶鑄 歐語雅馴 其奇在於篇章變化 韓格正而力大 歐調逸而機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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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本尙書左氏之法 歐得風騷太史之旨
王碑 體多近歐 語時類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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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 須先辨眞贗虛實 而後可論工拙精粗 文章亦然 如大明王李輩 力爲古文 蹈藉唐宋 驟視之 非不高奇 而徐而繹之 皆假竊形似之言耳 此乃文之贗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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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之爲文 務去陳言 陳言 非專指俗下庸常語也 凡經古人所已道者皆是 如左國班馬之文 雖則瑰奇 一或襲用 皆陳言耳 今讀韓集累百篇 無一語襲用古人成句 如平淮西碑 專法尙書 而無一尙書中語 董晉行狀 規模左傳 而無一左傳中語 張中丞傳後敍 酷類馬史 而無一馬史中語 眞卓識也 明文如李于鱗 專取古人句字 屬綴成文 其陋甚矣 元美亦嘗議此病 而觀其自爲 亦不免此 碑誌敍事 類皆襲用馬班句語 篇篇複出 入眼皆陳 凡退之之所務去 方且極力爲之 而自謂高出唐宋 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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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敦夫不獨文譽高一時 其人物 亦大爲諸公所重 魯直嘗有十絶 歷述元祐諸公事 其一云 魯中狂士邢尙書 本意扶日上天衢 敦夫若在鐫此老 不令平地生崎嶇 其期許之意 可知矣 以下甲申所錄
114.
子瞻詩 山人若問今何似 猶向燈前作細字 放翁詩 自知賦得窮儒分 五十燈前見細書 余今年五十四 衰疾已甚 老形皆具 獨眼力不減少日 燈下尙能讀細字書 於二公所云 自謂近之 放翁詩 尤覺有味
115.
南尙書二星謫白川時 鄭維岳貽書 言吾叔今年運氣不佳 願勿過飮 蓋鄭卽公族姪而解談命 故以此勖之也 公不答書 只於牘背題四韻詩以還之 其一聯云 萬事懶從詹尹卜 一生長恨楚臣醒 警切可喜 甲申三月廿三日 聞諸李養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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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蘭溪心箴 朱子亟稱之 取載於孟子集註 每讀之 恨不詳其人物出處 近從玉堂 借得宋詩鈔觀之 范詩亦在其中 篇首略敍其本末云 浚字茂明 婺之蘭江人 紹興中 擧賢良方正 昆弟多居膴仕 竟以秦檜當國 抗節不起 隱於香溪 因稱香溪先生 著書明道 多本於經學 據此則其人品 固不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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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集有讀揚子雲傳詩云 蠅聲紫色欺昏童 義士遠引如冥鴻 胡爲顚眩尙執戟 美新屈首稱臣雄 岷山沃野蹲鴟大 拓落不歸良已過 近危竟似井眉甁 虛作反騷嗤楚些 詭情懷祿遭嘲評 但用筆墨垂聲名 朱子以前譏斥揚雄 未有如此詩之痛切者 其視王曾諸人左袒子雲 護掩臣莽之罪 所見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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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集吉州學記 有二本 不但句字多所增損 章段先後 亦頗移易 一是石本 一是昇平時印本 而石本載居士集 印本載外集 石本字數頗減 文尤簡暢 當是後來修改者 世言歐公作文 雖尺牘 亦多追後修改 其不苟於述作如此 此記亦其一證 試將二本 比對稱量 亦可窺其詳略去取之意 料簡刮摩之功 周益公序 據舊鑑新 因悟爲文之法者 正謂是耳 以下乙酉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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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公集 有梅聖兪詩集序 詳其語意 蓋是聖兪在時作也 如云年今五十 又云不知其窮之久而將老 其非作於聖兪沒後者明矣 其末 乃有後十五年 聖兪以疾卒之語 蓋公初因謝景初所編集 爲作序如前 而聖兪沒後 更爲編定其全稿 却就前序 添足此數語耳 前後合爲一篇 雖屬可疑 細考要當如此 又考公與聖兪書云 詩序謹如命附去 蓋述大手作者之美 雖爲言不知稱意否 此亦當指此序也 偶看歐集 書之
120.
歐集 有徐無黨焦千之所作胥楊二夫人銘 蓋公遭母鄭夫人喪 將以二夫人祔葬 以方在制 故命二門人代爲銘 而實公作也 觀其文辭體制 可見 二銘皆佳甚 而茅鹿門不以入於八大家文鈔 豈未詳其爲公作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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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詩蘇註之贗 朱子旣明言之 而文獻通考陳氏說及皇明楊升菴,錢牧齋集 亦有所論矣 註中所引古人事跡說話 全是杜撰 明者只一見 便自了然 初不待考證而知其妄也 然後來爲類書者 往往不察 或反引以爲故實 誠可笑也 余嘗與舍弟輩 觀事文類聚 及他類書所引故實 有可疑者 輒認之曰 此必杜詩蘇註語也 就檢之果然 蓋其語氣 不難辨也 今見芝峰類說 有云杜詩家書抵萬金 按梁王筠 久在沙場 一日得家書 曰抵得萬金 詩語全用此也 又云知章騎馬似乘船 按晉阮咸醉騎馬欹傾 人指而笑曰 箇老子騎馬 如乘船行波浪中 蓋用此意 又云李白詩爲問如何太瘦生 摠爲從前作詩苦 按崔浩愛吟詠 一日病起 友人曰 子非病 乃苦詩瘦 蓋用此也 竊詳此三語 似皆出蘇註 當檢 但芝峰引此三語 皆有按字 豈別自有所考耶 若只見於蘇註 則不當自爲考證語如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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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說 又云杜詩憶弟看雲白日眠 按雲麓漫抄曰 梁瑄不歸 弟璟每見東南白雲 卽立望慘然 詩意蓋用此也 竊詳此語 亦似出蘇註 而今云雲麓漫抄 豈非漫抄者 亦取諸蘇註而不察其爲妄耶 其輾轉承訛 尤可笑也 後考杜集此語 果出蘇註 而見每望東南雲下 漫抄蓋本此也 芝峯見其切於憶弟看雲句引之 而未知其本屬贗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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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鼓舞 讀之使人氣作 歐文詠歎 讀之使人心醉 以下丁亥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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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國風離騷之旨爲文章 唯歐公爲然 或曰 如豐樂亭峴山亭記之類 是否 曰 近之 然不獨此也 他文大抵皆然 觀其反復詠歎處 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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峴山亭 本爲叔子作 而歐公作記 却並元凱一滾說去 其間歸重叔子處 不過一兩句 便有一髮引千匀之力 而筆勢便捷活動 如蜻蜓點水 絶不粘滯 大都一篇之內 或開或合 一拈一放 皆有意思 而不見痕跡 非老筆入化 無以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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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傳以外 惟史漢尙堪多讀 其餘雖韓歐文 亦不耐數十讀 唯曾文最耐多讀 以其質厚而致深爾
南豐戰國策序 列女傳序 議論尤極純正 行文又典雅近西漢 最宜多讀
曾文似荀卿 蘇文似孟子 蓋荀文豐博有委致 孟文簡直有鋒銳 二子之於文 亦然 坡固嘗學孟子 而南豐不聞其學荀卿 要之皆才相近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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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豐宜黃縣學記 精深周匝 其於先王學校之意 直是說得出 漢唐以來 諸儒都無此見識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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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女傳序 世皆知文王之所以興 能得內助 而不知其所以然者 蓋本於文王之躬化 此義極善 從來論者 未能及此 朱子詩序辨中 旣明著其說 而集傳周南篇後所論 亦此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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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策序 法者所以適變也 不必盡同 道者所以立本也 不可不一 說得爲治之義極簡當 雖聖賢 無以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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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坡正統論 其說最不可易 朱先生綱目正統意 正如此 此意本自簡易 後之爲正統說者 皆推之太過 要是强生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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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豐與王深甫論揚雄事 其說種種乖舛 以彼之識 當不至此 只爲合下看得揚雄太重 以爲孟子後一人 失身之事 宜非其所爲 故從而爲之辭如此 蓋意中纔有所偏 便礙却正知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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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文送孟東野序 物不得其平一句 古人或疑其有病 蓋以下文皐夔伊周 不可謂不平之鳴耳 不知退之所云不平者 只是有感觸之謂 七情之發皆是 非獨悲憂怨憤感慨抑鬱乃爲不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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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於言也 其於人也二句 驟看之 雖相似 而實則不同 上句 主乎人而言也 下句 主乎天而言也 蓋詳此序 首言物之鳴 次言人之鳴 次言天之鳴 物則只自鳴而已 人則不惟自鳴 而又能假於物以鳴如八音 是也 天則不能自鳴 而只假於物與人以鳴 其在物則鳥雷蟲風 天之所假以鳴四時者也 自皐,禹以至翺,籍 天之所假以鳴於歷代者也 人之於言也 亦然 言不獨物不得其平則鳴 人亦不得其平而後鳴也 其於人也 亦然 言天不獨於物 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 其於人也 亦擇其善鳴者而假之鳴也 詳此則凡下文所列歷代之善鳴者 皆天之所假以鳴者耳 中間用數箇天字 其意尤明 如云天將以夫子爲木鐸 如云將天醜其德而莫之顧 如云天將和其聲 使鳴國家之盛云云 而結之以三子者之命 則懸乎天矣 此皆以天爲主 而人特爲其所使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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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不能以文辭鳴一段 極好笑 蓋天則假夔以鳴 而夔不能自鳴 又自假於韶樂以鳴也 又字自字 當著眼 此固退之簸弄近戲劇處 而益見禹,皐陶以下鳴者 皆天之所假鳴而非自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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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王文正碑 專敍相業 胡安定表 專敍師道 梅聖兪誌 專敍詩學 他事行皆略之 其敍事有體 要如此
王文正碑 自爲進士至翰林學士 所敍廑二百言 而其敍入相以後 幾千餘言 中間自翰林學士 歷樞密院爲參知政事處 先書其爲人大略 以見相品 又引錢若水語 以證相器 又書眞宗與若水問答語 以見大用之兆 然後方書其拜相事 此等具有至法
136.
歐文碑誌敍事 一用屬辭比事之法 不但以年月先後爲次序 如王文正碑書拜平章事後 卽言其爲相 務行古事云云 次言在相位十餘年云云 而結之以至今稱爲賢宰相 以總其大槩 其下又分敍三段 其一用人薦士 其一簡默能斷 其一善解主怒 辨理人罪 每段各有數事以實之 其作相事業 便了然如指諸掌 若如後人敍事 但用年月爲次 則此等事 後先錯出 無以領其要矣 歐公敍事 大抵本太史公 熟觀史記諸傳 可見其所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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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文杜祁公劉原父誌 丁元珍表 敍事尤錯綜變化 須細繹之 方見其履歷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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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子汩 汩子左車 左車十世孫膺 其後至唐 又有棲筠吉甫德裕 見南豐集李迂墓誌 牧名將也 而其孫又有左車 誠是奇事 左車自爲陳餘畫策韓信師事外 更不見於史 而其後世蕃衍舃奕 如元禮文饒者相望而出 尤可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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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文士 開口弄筆 動談禪理 其實皆浮浪無根 於禪亦何嘗有得 今讀中郞集 一邊說禪談佛 一邊耽酒戀色 此如屠沽兒誦經 直是可笑 然釋氏本認欲作理 故世之樂放縱而惡拘檢者 皆託此以爲窠窟 亦其勢然耳 明時學者 自餘姚而流爲旴江一派 其說益猖狂 無復忌憚 所謂儒學者 蓋已如此 文士固不足道也 以下 未詳何年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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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先生論事錄序 載於朱子大全 而陳同甫集中 亦有之 又二程全書論韓退之一款 亦見東坡集 朱,陳,程,蘇 其道何翅燕越 而文字相混如此 後之人 亦無以辨別 以此知古人文集 竄入他文者甚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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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退之一款 當是程子語 固無可疑 而論事錄序 則恐出於同甫 聊識之 以俟知言者質焉 程子曰 韓愈亦近世豪傑之士 如原道中言語 雖有疵病云云
142.
譬如長鬣人 不以長爲苦 一朝或人問 每睡安所措 歸來被上下 一夜著無處 展轉遂達晨 意欲盡鑷去 右東坡書焦山綸長老壁詩也 嘗見小說 宋某人髥長 仁宗偶問卿睡時以髥置被上乎 置被底乎 其人不能對 及歸 置諸被上被底 皆不安 遂終夜不眠 坡蓋用此事 而註欠引之 小說不記何書 當更考 某人 疑蔡君謨
農巖集卷之三十四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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