남용익(南龍翼)의 호곡만필(壺谷漫筆)
1.
余以臆見妄論勝國與本朝之詩曰 麗代之雋者 如朴小華寅亮之丰亮 郭眞靜與之玄闃 金文烈富軾之矯健 林西河椿之奔放 金老峰克己之醞藉 李銀臺仁老之要妙 兪文安竹〔升〕旦之巧密 吳玄靜世才之枯梗 陳翰林澕之流麗 金英憲之岱之騰踔 洪舍人侃之濃麗 李稼亭穀之醇厚 鄭雪谷誧之懴美 偰近思遜之哀抗 李樵隱仁復之詳穩 鄭圓齋樞之平鋪 金惕若九容之苦夐 李牧隱穡之渾博 鄭圃隱夢周之豪暢 李遁村集之安寂 李陶隱崇仁之淸鍊 元文定松壽之冲確 各造其妙 而至於色韻之精雅 當以李齋齊賢爲宗 聲律之淸新 當以鄭司諫知常爲主 氣力之雄壯 當以李文順奎報爲冠 本朝之尤者 如三峯道傳之凌厲 姜通亭淮伯之開燁 李雙梅詹之榮茂 卞春亭季良之練達 徐四佳居正之贍大 李三灘承召之妥適 姜晋山希孟之蒼老 金佔畢宗直之勁傑 金梅月時習之神邈 南秋江孝溫之激烈 李忘軒胄之高華 鄭虛菴希良之炯邃 李容齋荇之圓渾 朴訥齋祥之感慨 金慕齋安國之核激 金冲菴淨之簡峻 奇服齋遵之悲婉 蘇陽谷世讓之舒泰 鄭湖陰士龍之錬悍 申企齋光漢之葩秀 林石川億齢之飛動 鄭林塘惟吉之夷曠 李退溪滉之純靜 盧蘇齋守愼之淵宏 朴思菴淳之艷潔 李栗谷珥之通明 成牛溪渾之雅正 宋龜峰翼弼之眞活 黃芝川廷彧之典特 李鵞溪山海之姸媚 鄭松江澈之遒緊 高霽峰敬命之穠富 許荷谷篈之超敏 林白湖悌之爽快 崔孤竹慶昌之淸淑 白玉峰光勳之瘦朗 李蓀谷達之孤絕 崔簡易岦之沈健 李月沙廷龜之和遠 申象村欽之粹潤 李五峰好閔之穎脫 李芝峰睟光之溫淡 車五山天輅之轟浩 李體素春英之驁宕 李東岳安訥之混雄 洪鶴谷瑞鳳之警策 金清陰尙憲之恬整 張谿谷維之鬯達 李觀海敏求之閑嚝 李澤堂植之淸緊 李白洲明漢之豪逸 各臻其極 而至於調格之卓邁 當以朴挹翠軒誾爲主 情境之諧和 當以權石洲韠爲宗 體制之奇拔 當以鄭東溟斗卿爲冠 余欲以企齋敵司諫 石洲敵益齋 東溟敵文順 具眼者 以爲如何
2.
前朝各體中壓卷之作 五言律則牧隱 昨過永明寺 七言絕則鄭知常 雨歇長堤草色多 已有定論 而七言律五言絕 未有所屬 無已則陳澕之 小雨朝來卷細毛 李文順之 山僧貪月色乎 細雨僧縫衲 寒江客棹舟 寒雲秋落渚 獨鳥暮歸遼 風生萬古穴 江撼五更樓之句 較諸竹虛同客性 松老等僧年 鶴立松叉暝 雲生石竇凉 窓御半規月 人在一涯天之句 亦何如 此則似可相頡頏
인용
3.
金冲菴之江南殘夢晝厭厭 愁逐年光日日添 雙燕來時春欲暮 杏花微雨下重簾 可適〔敵〕鄭知常之 桃花紅雨鳥喃喃 遶屋靑山間翠嵐 一頂烏紗慵不整 醉眠花塢夢江南 申企齋之 沙村日暮扣柴扉 夕露瀼瀼欲濕衣 江路火明聞犬吠 小童來報主人歸 可敵崔斯立之 天壽門前柳絮飛 一壺來待故人歸 眼穿落日長亭晚 多少行人近却非 朴思菴之 醉睡仙家覺後疑 白雲平壑月沈時 翛然獨出修竹外 石逕笻音宿鳥知 可敵李陶隱之 山北山南細路分 松花含雨落紛紛 道人汲井歸茅舍 一帶靑烟染白雲 第未知格調高下之如何也
4.
五言絕 成獨谷石璘 一萬二千蜂 最古 成侃 囉嗊曲亦好
5.
國初 朴貞齋 李雙梅之詩 最高 權陽村 卞春亭詩 不如文 徐四佳之大手 可謂我朝之燕許 而不詣妙境 當時 李三灘 姜晋山 一體各有長於四佳 而其大皆不如 惟佔〔畢〕獨超出 而四佳終不讓文衡 難免於忮矣
6.
容齋 挹翠 少時齊名 而容之仰翠 有若不可企及 使之天假其年 則其見重華使 不但容齋而己 或云 國初以來專尙東坡 而挹翠忽學山谷 故儕流皆屈服云 此說近是 其詩中 春陰欲雨鳥相語 老樹無情風自哀 天應於我付窮相 菊亦與人無好顏等句 皆似黃 然窮甚 似難遠到
7.
五言律最佳者 容齋之 靑山今夜月 服齋之 塞國初霜下 石川之 江觸春樓走 白湖之 羸驂駄倦客 月沙之 立馬穆陵村
8.
李鵞溪之詩 過於軟媚 或以死楊妃臥花下爲譏 而絶句則妙矣 如 白雨滿船歸棹急 數村門掩豆花秋之句 直是詩中有畫
9.
鄭松江最長於絕句 如七言 無端十月咸山菊 杜宇一聲山竹列 五言 我欲過江去 寒雨夜鳴竹 等作 絕佳
10.
許荷谷年少輕躁 一斥不振 其柳州之流乎 然詩則絕佳 且知古法 格高於筠 蘭雪軒之詩 或云 筠自作 假稱以欺世 而調格又高於荷谷 筠所不及 余於玉堂 觀一唐册 名曰「亘史」 而末端盡載蘭雪集 至比諸謫仙 乂作序曰 若使此人 如曹大家秉史筆 則朝鮮搢紳 將文過不暇 可笑
11.
體素性傲 嘗於衆坐 臥聽月沙燕行諸作 一無許可 至春生關外樹 日落馬前山之句 始起坐曰 聖徵可與言詩 須勉旃 勉旃 其簡亢如此
12.
李五峰以天才鳴世 晚年才盡 多窘於應待華使時 而盛年所作 如東南間氣金臺盡 宇宙英風易水長 天心錯莫臨江水 廟筭凄涼對夕暉 等語 一時儕友 皆莫敢望焉
13.
宋龜峰 以擊壤之理學 兼盛唐之風韻 誠不可當 如日午千花正〔靜〕 池淸萬象形 花欲開時纔有色 水成潭處却無聲 等句甚奇 評者謂 鄭湖陰 盧蘇齋 黃芝川 館閣三傑 金梅月 南秋江 宋龜峰 山林三傑
14.
崔簡易之文 列於佔畢谿谷 爲國朝三大家 文則未知優劣 詩亦峭刻 兼以調響 如磬殘石竇晨泉滴 燈剪松風夜鹿啼 士羞不識龍灣路 文欲相當鳳詔臣 等句 甚奇 權石洲負詩名 自以爲無敵 往問於簡易曰 當今 文則當推令公 詩則誰與 意其歸己也 崔曰 老夫死則公可繼之 權默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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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文章之士 莫盛於成宣兩朝 而詩才之盛 宣廟朝爲最 比諸皇明 其嘉隆之際乎 宣廟朝 詩文之兼備 當以簡易爲首 簡易 銀臺二十咏 盖李靑蓮後白 爲堂后時 呼新魁試才 使之一進退 各成一律者 而篇篇皆有味 其中枯木結局〔句〕 苔蘚作花蘿作葉 還知造物未全捐 語甚新奇 且延興府院君宴席所賦 避暑風流傾北海一律 一時諸文人 皆閣筆 以今觀之 此作儘好 而知其好者必鮮 雖知 亦不必閣筆 以長其聲價 盖當時則有眞知者 故爾 簡易自許以天下文章 不可草草自奉 以荏飼牛 而食之 平居必錦帳繡袍 接待朝士極傲 而其時文人皆受以不忤 多有受業者 亦多推轂 至除槐院提調 此由於眞知其文章之可責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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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白優劣 簡易序已定 謂崔曰 炯然南國之孤照 謂白曰 吟作秋蟲到白頭 意可知矣 絕句崔果優 而七律無可傳者 至若 紅藕一池風滿院 亂蟬千樹雨歸村 一聯 則崔讓於白矣 律絕最優者 其蓀谷乎
17. 오산 차천로의 시작 재능을 비판하다
오산의 거침없는 시 창작 능력
五山之詩, 滔滔不渴, 一夜或作百餘篇, 成一集. 或入屛中, 袒裼跳踴, 作詩投屛外, 則俄頃紙與屛齊.
다작에 대해 자신만만했던 오산의 일화
嘗使日本, 倭人例設白紋障蚊之帳, 廣可數間. 而一宿之間, 製各體, 揮洒遍帳. 倭人易之, 則又如之, 至三而止.
翌日取觀之, 頗有悔語, 盖其疵纇之多故也. 自言. “貼紙於萬里長城, 使我走筆, 則城有盡而我詩不窮”云.
다작인 만큼 나쁜 작품도 많다
盖五山自是宇宙間氣, 有如項王喑啞叱咜, 獨當萬人, 夫誰與敵.
但蛟螭少而螻蚓多, 傅後則實難. 如‘愁來徙倚仲宣樓’一篇, 人所膾炙. 而疵病亦多, 瑕瑜不相掩, 他皆類此. -『壺谷詩話』
인용
18.
李芝峰一生攻唐 閑淡溫雅 多有警句 而所乏者 氣力 如風生九塞秋橫劒 雪照三河夜渡兵 窓聞小雨天難曉 城枕寒江地易秋 等句 皆佳 其子観海敏求尙明 而有調格 或可謂跨竈耶 然造詣未必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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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體素多讀 博發而未盡精錬 如永保亭諸篇 可繼挹翠 月沙之詩 平鋪如水 象村之詩 組織如錦 或曰 月沙詩勝文 象村文勝詩 而亦或有未必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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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朝東槎之盛 莫過於龔用卿 時 容齋爲儐使 湖陰 暘谷 安分李希輔爲從事 俱得人也 壬寅 顧天峻時月沙爲儐使 東岳 南郭朴東說 鶴谷 爲從事 石洲以白衣 車五山 梁霽湖慶遇以製術 金南窓玄成 韓石峯濩以筆從 各藝之盛 此行反復勝矣 五峯 西坰柳根爲迎慰 簡易適僑居于箕城 時人謂之 文星聚關西云 初月沙薦石洲於榻前 請帶去 宣廟欲聞其詩 卽誦夢具容一絕 以對 其詩曰 幽明相接杳無因 一夢殷勤未是眞 掩淚出山尋去路 曉鶯啼送獨歸人 上大加稱賞 命徵詩稿以入 簡易贈石洲詩所謂 聞說至尊徵稿人 全勝身到鳳皇池者 此也 宣廟愛而不名曰 石洲與具 友道之深幾許 而詩語之悲若此也 當時布衣之榮 不下於李供奉矣
21. 우열을 가릴 수 없는 석주와 동악의 시
許筠評石洲詩曰: “汝章之詩, 如絕代佳人, 不施鉛朱, 以遏雲聲, 唱羽調, 界面調於燭下, 曲未終而起去.” 盖指詩語自然可愛, 久而愈不忘也.
車滄洲評東岳詩曰: “子敏之詩, 如衡岳無雲, 洞庭不波.” 盖謂詩格雄拔鉅麗, 而差小奇巧造化之意也.
權之‘空山木落雨蕭蕭’, 李之‘江頭誰唱美人詞’, 皆爲鄭松江而作, 而俱是絶響, 世不敢輕重.
盖權之首句, 有如雍門琴聲忽然驚耳, 使人無不零涕; 李之末句, 有如赤壁簫音不絶如縷, 猶含無限意思, 雖難優劣, 然格調則權勝.
인용
기녀가 부르는 스승의 ‘사미인곡’을 듣고 감정이 사무친 이안눌
22. 석주가 속담을 인용하여 장난스럽게 지은 시
權石洲爲詩家正宗, 而其遊戲之語, 亦皆出人.
嘗遊一寺, 適有盲客至, 石洲以詩贈之曰: “遠客來山寺, 秋風一杖輕. 直人沙門去, 丹淸四壁明.” 盖方言以盲爲遠. 又稱盲者之一杖, 又有盲人直人門之語, 又有盲人玩丹靑之語故云.
又贈盲人詩一句曰: “百中經事業, 三尺杖生涯.”
又有鄕客, 能作行詩, 而不能於律; 能飲濁醪, 而不能淸酒. 石洲嘲之日: “律詩如鼠本, 淸酒作猫頭.”
雖以俗語俳皆, 而無不佳妙.
인용
23.
石洲 東岳 文章齊名 難可優劣 七言律 權固多讓於李矣 至若五言律古 七言絕古 李亦不可當 李常自評曰 若以三國人材論之 吾其爲司馬氏乎 盖言詞家正統有歸也 且贈權詩曰 吾友永嘉子 今時諸葛侯 則必以孔明歸石洲也 石洲詩 如忠州石 天何蒼蒼 君不見 等七古 古意諸篇 五古及五律中奇妙者 皆李所不及 東岳七律中 六月龍灣積雨睛 春深宮柳綠勝苔 日競魂抵十春 等百餘篇 非但權所不及 亦可以壓一世 而集大成矣 五律 萬里琉球國 最奇
24.
我朝之有權李 如唐之李杜 明之滄弇 而李之慕權 乂如子美之於太白 元美之於于鱗 少時 作詩 不就正于權 則不敢示人 及聞枉死 作詩一聯曰 浩蕩神農藥 蕭條大禹謨 乂過東城殞命處 有吟曰 行過郭東花落處 故人詩骨至今悲 可謂一字一淚
25.
月沙辭遞儐任(或云許筠不參從嗾臺欲論云) 五峯代之 顧使亢甚 見儐詩若無見 時或抹改 到百祥樓 因東岳 崔顥題詩黃鶴樓 一律 始蒙許可 伊時 免辱國 賴有此耳 有如許之才 而終不借金鑾一步地 使之徊徨於州郡 昏朝則不足言 窃爲淸時惜之
26.
東岳恩怨甚明 常以月沙爲知己 而甲子繫獄時 月沙判金吾 多有救解於爰書 而猶憾其不盡力也 到謫所 寄一律 其一聯曰 退之不負裵丞相 白也難逢郭令公 用事甚精切
27.
昏朝時 號爲能詩者 不過柳夢寅 許筠 朴鼎吉數人而已 柳文固奇 而詩不如文 筠才固不可及 而詩格亦不至甚高 下於兄姊 宮詞 百首 可謂奇妙 而韻響則未盡合於本體 鼎吉則 哀金應河 絕 壓卷 而此外別無可稱者 至若朴燁則不是作者 而如歌低琴苦別離難等句 近於絕調 或云 得詩魔云 然百體俱備 妙解旁通 雖盛代 無出筠右者
28.
李石樓慶全之詩 豪放 或不循彀率 而如應呼 絕句最佳 如題畫鷹 曰 欲向畫中容一倩 世間狐兎太紛挐 題雪曰 三等土堦編白玉 帝堯會是儉中奢 乂鍾城守, 乘暮往辭 乞別詩 而時適擧烽 則口呼曰 門對終南管燧祠 北來消息最先知 知吾卷箔思君處 正是譙樓擊柝時 意甚新奇
29.
趙竹陰希逸與淸陰 鶴谷 泛舟賦詩 押三字 至累篇 竹陰詩曰 壺誰送酒百 船恰受人三 座中皆稱之
30.
趙玄洲纘韓 玄谷緯韓兄弟 文才發越 詩則皆讓於石洲 而土泉 黃溪 述懷 等聯句 如出一手 實同昌黎之於郊籍也
31.
排律於初唐 沈宋 四傑諸人之作 皆妙 至老杜 至于百韻 則已患其多 弇州輓滄溟之作 亦百韻 而不無疵病 麗朝李文順 巨筆滔滔 而亦不過三百韻 任踈菴 乃有七百十六韻 此古今所無 而韻字多有韻書所無者 嘗欲自註其出處 而未果云 奇則奇矣 然亦未必奇也 又以觀漲爲題 押强韻 至七排百韻 而以一意三次之 尤奇 盖任踈菴之詩 不及儷文 而惟溫李體酷肖
32.
澤堂於行文儷文 無不兼該 詩則格不甚高 而各體俱妙 常自評曰 吾文如刺客奸人 寸鐵殺人 盖謂切中其要妙處 辭簡而意精也 其警聯曰 靑山蹔住非忘世 白髮新添不爲家 極其精到 令人諷誦不厭
33. 한 글자만을 바꾸자 시가 살아나다
李觀海遊金剛, 得一句曰: ”千厓駐馬身全倦, 老樹題詩字未成.“
淸陰改未爲半, 頓生精彩.
인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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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搢咏秦皇曰 不知天下銷兵地 猶着江東學劒人 李元鎭題漢祖曰 莫道人關無所取 祖龍天下勝秋毫 語意俱奇
35.
沈尚書詻爲高山督郵時 柳塗爲文川守 文川有同年生三名姝 而柳皆私之 沈過行 凋悵作詩 姝城二甲総名姬 太守風流亦一時 多少行人膓斷處 敎坊南畔柳如絲 甚有風調
36.
鄭東望泰齊以新恩 往其叔父良弼靈光郡 郡有妓兄弟四人皆名玉者 並擅名 喜筵曰 三玉者請詩曰 去夜夢被雷霆 願題以禳之 鄭卽書扇以贈曰 光山佳妓玉爲名 南國爭推四弟兄 人腸斷盡天應怒 故遣雷公夢裡驚 此詩格卑 而以其應卒 故人多稱之
37.
余之妻祖蔡蓴塘亨震早登上舍 值昏朝 避世于常山 一生攻詩 嘗得一聯曰 畏蛇防燕壘 憐蝶壞蛛絲 信乎 窮者之語 妻父知非公詩格不凡而世無知者 亂後 過山城有吟曰 三綱已斁國垂傾 公議千秋愧汗靑 忍背神宗皇帝德 何顏宣祖大王庭 寧爲北地王諶死 不作東窓賊檜生 野老呑聲行且哭 穆陵殘日照微誠 此詩膾炙當時 而亦不知爲作者之作也 又到漢江,題曉霧曰 也疑商女惱春愁 曝盡輕紗夜未收 喚却兒童看仔細 白雲無事宿沙頭 乂題北關曰 大嶺以東天與海 咸原之北地皆山
38.
任侍郞有後題北塞一聯曰 人逢塞外皆靑眼 山到天涯亦白頭 靑眼 白頭 自是尋常之對 而人此鑪錘則甚妙
39.
丙寅東槎之役 鄭東溟以白衣從而不善於酬唱 故一行皆輕之 然統軍亭前江作池一律 可壓諸公累篇 第未知與東岳 六月龍灣積雨啨 優劣何如也 白馬千夫擁 黃雲六鎭陰 一句 可壓北行諸人
40.
鄭東溟晚出 莫有能抗之者 張谿谷毎云 聞鄭詩來 則有如雷霆霹靂 令人自怕 自寫東溟警句于壁上 而觀之 孝廟濳邸時 亦以天山月初海雲深之絕句 付壁省覽 五律 七絕 皆其所長 而至若七言歌行 則彷彿李杜 我國前古所未有也 余嘗挽東溟詩一絕曰 工部之詩太史文 一人兼二古無聞 雷霆霹靂來驚耳 谿谷先生昔所云 盖記實也 其行文儷文 亦奇健可畏
41.
蔡湖洲裕後與東溟 同入試院 東溟方爲正言 不干考校 而時見落幅 則必稱奇 盖譏蔡誤考也 蔡頗苦之曰 吾雖不文 忝主文柄 君雖文章 職是臺諫 不宜越俎 東溟卽大怒 自捋其髯 而大聲曰 伯昌乎(汝偶讀「東策」 登第主文幸耳 吾視汝之文衡 有同腐鼠 汝何敢嚇我耶 蔡卽笑而解之 仍呼酒而勸 請賦詩 時當十月 雷雨大作 而科乃式年會試也 卽援笔書之 蔡閣笔不能和 其詩曰 白岳玄雲一萬重 夜來寒雨滿池中 傍人莫恠冬雷動 三十三魚變作龍 孝廟聞而嘉歎曰 此詩足禳此灾
42.
黃侍郞㦿使日本時 有句曰 童男女昔求仙地 大丈夫今杖節行 人多稱之而近俳 不足法
43.
李玄洲昭漢 與諸學士 賦省中夜景一句曰 觚稜隱隱參差見 更鼓依依次第傳 蔡湖洲毎稱之 又遊楓岳 贈僧一絕曰 爾在此山中 飽看霜後楓 吾行及秋晚 何似去年紅 亦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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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所光煜仁祖挽章曰 歷數中興主 功高漢以還 志存虞夏上 時值宋元間 屈策終全社 微權豈濟艱 朝宗一心在 靑史載斑斑 一篇皆妥適
45.
姜雪峰百〔栢〕年佐幕關東時 白洲爲方伯 同遊四仙亭 押絕句翁字曰 兩人相對照 疑是四仙翁 白洲大加稱賞 還朝延譽 力主弘錄 詩名始播云
46.
金柏谷得臣龍湖吟詩 古木寒雲裏 五絕 膾炙一世 故已載於余所選「箕雅」中 而唯湖西踏盡向秦關 長路行行不暫閑 驢背睡餘開眼見 暮雲殘雪是何山之句 語韵益佳 而不人於裒錄中 恨我見聞 曾所未及此 所謂倒海漉珠 竟遺明月者也
47.
洪晚洲錫箕嘗受學於具洛洲鳳瑞 後魁庭試 具方爲嶺南伯 洪以新恩往拜 呈一律 其聯曰 千里嶺南觀察使 十年門下壯元郎 爲人傳誦 而猶不若 似惜落花春鳥語 解分長日午雞鳴之意新語巧
48.
湖南多文士 有人題閑居曰 黃牛飽齕無餘念 白鷺閑眠有底愁 語淸淡 而失其名 可惜 又有林垣 白湖之孫 挽友人曰 風流處士別孤山 雪滿溪橋鶴影寒 一片詩魂招不得 先春應共早梅還 近有文臣姜弼周 咏除夜一聯曰 燈亦妬人挑歲盡 鷄誰敬汝唱春先 窮甚巧亦甚
49.
柳觀察碩 有詩才 嘗賦燕行詩曰 日落荊卿水 天寒郭隗臺 又送人北關詩曰 蹔留關帝廟 仍聽渭城歌 日落揚州道 君行可奈何 亦好風致(其一時儕軰中惟烓詩小可當)
50.
鄭領相太和雖不以文詞自任 時有好句 甞有所眄於箕城 後爲方伯 却之 書一句於扇以贈曰 緣隨春夜短 情與酒杯深 乂贈關東伯曰 爲謝新東伯 來尋病判樞 多情求別語 得意向名區 海濶經層浪 山高歷畏途 城西門獨掩 安靜不如吾 殊有大臣風度
51.
余近愛李靑湖群從昆季私稿 抄其警秀者 合成延城聯璧集一卷 觀其詩賦 各有淺深生熟之不同 撮以約之 則亦無非丹鳳一毛盛矣 如靑湖一相之 宇宙名山看太白 弟兄仙閣宿凝淸 凝淸卽閣名 在淸風郡 長卿殷相之 靑瑣夢牽留客館 白銅歌作送君詞 濟卿弘相之 病似左丘無「國語 身同釋氏有家憂 幼能端相之 倚檻海雲生野外 題詩山雨落樽前 等句皆妙 槩格調則幼能最高 淵源則濟卿最深 成就則長卿最多 長卿長於挽製 孝廟挽章十律皆佳 其中 憑几日回周甲子 册名尊並宋淳熙之句 甚叶 而蔡湖洲 以字爲疵 言是
52.
洪北汀處亮 自有門闌詩格 如哭子詩 靈帷晝掩暗生塵 寂寞虛堂酒果陳 床有借來詩卷在 婦人收取哭還人之作 逼古
53.
李知白 梨川之庶孫也 詩才敏給 余少時 同栖山榻 李自稱善押強韻 余以網巾爲題 呼蛩銎庸三字 則應聲曰 巧似蜘蛛織似蛩 細針嫌孔濶嫌銎 朝來歛盡千莖髮 烏帽紗巾作附庸 座中皆歎其工 世人多以爲余作 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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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元澤混 少稱奇童 俱長詩文 送濟州御史詩曰 一點孤靑漢峀浮 中流渺渺見瀛洲 河邊獨訪乘槎路 天畔聊登望海樓 千樹瘴烟垂橘柚 萬山朝日放驊騮 霜威到處淸殘暑 水國蕭蕭已覺秋 語句遒麗 而但自許太過 常以牧隱之文 爲狹小 其兄君澤濡 亦能詩 故自評曰 如半空鸞 我如千里長江 終未大鳴而夭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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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申〕季良最 詩學明而早成 與余同游槐院 宴于三清洞 醉 翌日寄詩曰 抱病尋常不啓扉 忽鷙春事雨中非 寧嫌沾濕花間過 却喜聯翩醉裡歸 詞客彩毫干氣象 佳人寶瑟怨芳菲 君看天地風塵色 趁日芳遊且莫違 老成可喜 不幸早世 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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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載邇心遠 雖不爲詩 時有好處 嘗與余唱和 桃勞字韻 至累篇 徐有一聯曰 吸三斗醋竟安用 緣百尺竿無乃勞 崛强如其人 又善戲作 趙禹端爲暗行時 寄詩 次韻戲之曰 元非白額虎爲假 細看黑毛熊是真 盖禹瑞黑面多髯故也趙名龜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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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伯玉始振 余之族叔也 全不事詩 而妙解作法 故絶句或有佳處 遊山詩曰 閑花自落好禽啼 一道清陰轉碧溪 坐睡行吟皆得句 山中無笔不頃題 又作香奩五絶 末句曰 曾愁百年短 却恨五更長甚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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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課有桃源之題 余有一聯曰 深深洞府依然是 處處桃花記取難 柳公道三亦偶同此韻曰 非關洞壑經心少 自是神仙入手難 兩句皆批點入優等 余愛柳句以爲勝余 李相錫爾 以余句氣象 勝於柳云 然柳之工妙 終勝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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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於壬辰暗行時 節當芳菲 行邁且遲 多有所得 而回踰鳥嶺一律 似稍優 詩曰 閱盡東南海 看來左右州 極邊加德浦 高處密陽樓 歷歷鄉音慣 依依物色留 春風仍過嶺 駐馬飲龍湫 余於湖西考官之行 始訪同春於懷鄉 拜尤齋於蘇堤 夜宿同春堂 尤齋亦會宿 要余賦詩 辭不 呈一律 同 下試春 興悠悠想浴沂 芳草小庭觀物 杏花疎雨 天機 源泉活活初肥脈 雛鳥翩翩漸學飛 隨處一般眞趣在 却令游子澹忘歸 兩先生稱贊 卽貼壁 而至今以唐突爲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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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在銀臺時 李一卿氏以同 爲親乞得洪州 新迎過夏酒 味甚甘烈 李知申正英與兪副學棨會飮 至日暮 時卽仲冬也 副學呼一句曰 過夏當冬飮 余卽對曰 知申盡酉留 兪謂 當人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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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句必得情境 然後可袪冗語 余曾於甲午秋 往省軍威縣時 曉發安奇驛 是夕當入縣 適因耳目所聞見 得一絕曰 前村〔機〕杼後村砧 驛路繁霜一寸深 窓外曉鷄催盥櫛 也知遊子暮歸心 又於丙午赴燕時 到連山驧遇齎曆譯官之還國者 寄親庭書 作一絕曰 好去長程縷縷絲 堅緘還恐折緘遲 平書二字題書表 遙想家親人眼知 未和前後之作孰優也 五言則尤難 故平生得意者絕少 甞往日本 有人請題畫鷄軸,書贈曰 咫尺扶桑曉 胡爲獨不鳴 恐孤客一夢 應絕五更聲 又北行時 還過遼東有吟曰 去國纔三月 貪程欲奮飛 如何華表鶴 千載始思歸 亦未知孰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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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於乙卯冬 在仁衙 夢得一句曰 滄洲空濶萬帆過 一水春添雨後波 下句則未及成而覺 夢中所見 江湖樓閣 極其淸勝 而未知其何處 亦未知詩意之所在 李季周端夏時在砥鄉 適送書 夢與君遇於江樓 作一句曰 黃鶴白雲何日去 綠陰芳草此時多 未和 不 記 再吟忽然覺悟 與余前夢之意合之 則恰成一絶 而格律高低 時 與注湖形勝 若合 契 元白褒城曲江之夢 ㄒ足奇也 不知驗定在何地何時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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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親友 落落四散 不栫棘則皆分符于遠邑 兪晦伯櫶之之茂朱也 求別語 余贈一律曰 今之太守盡吾散遍東南與北西 安心星仁皆嶺外 淮江襄陽卽坤倪 飛定邑雙鳬欲發文川五馬蹄 湖郡此時君又去 別詩前後不停題 盖安東孟休徵胄瑞 慶州任文仲奎 星州兪伯圭 仁同尹叔麟〔趾完〕 淮陽金道常字〔字亨〕 江陵李弼唧相 襄陽李文伯寅煥 三陟李擇之選 定州宋漢卿昌 文川趙士帴聖吝在一隅故也 而趙則將行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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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於丙辰關服〔服闋〕後 出住松山 荒凉無比 時 退憂金相公壽興 翠屛趙尙書珩 先已卜居 頗定生理 余戲題一絕曰 退相屛翁各一邱 鯫生今乂返莵裘 荒田破屋尤疲弊 若比三分我益州 南谷鄭相公知和 見之大笑曰 當入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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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戌 余以圻伯爲迎勅 往松都 文谷爲儐使 余贈一律曰 同時俱以少年稱 倏忽光陰老病仍 任重兩朝君巳倦 治兼三輔我何能 詩名夢裏纔還錦 行役秋來尙飲氷 安得靑山分一半 木蓮花下訪閑僧 文谷和曰 雲龍韓孟世同稱 聚散悲懽十載仍 病後形骸憐我老 公餘詩筆見君能 顚毛鏡裏千莖雪 心事壺中一片氷 暮景田園携手去 不妨生計淡於僧 乂於癸丑 文谷赴燕 余追贐一律曰 溪堂曾吐相公茵 濟院違攀使者輪 病起仍逢南至曰 詩成却寄北行人 知音半世纔同患 傷別中年各損眞 前度靑衫今赤舃 定敎殊域拭眸新 文谷到九連城下次送曰 荒山毳幕雪爲茵 獨夜歸心月半輪 關樹尙懸天外夢 驛梅誰寄隴頭人 詩來別恨差堪慰 老去交情始見眞 廾載重遊君莫問 感懷如舊鬢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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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歷思平生之作 無警絕之句 或以不似者苟充 則五聯 龜潭 水急心無競 山尊氣不驕 馬島七夕 馬州留一月 牛渚會雙星 北京途中 胡兒能習字 漢女亦簪花 沃州途中 雪飛泥野驛 楓落沃川山 雨後 移花根帶土 播麥種交灰 七言送延安守 公廩有驘田是上 孝廚多旨海爲濱 少年寡婦挽 床上始治孀後髮 篋中仍殮嫁時衣 春雪 粘蘂不分梅態度 壓荄難遏草精神 上關樓 坡仙水月中秋得 子美乾坤萬古浮 重興寺太古菴 菴名太古嗟今世 寺號重興祝聖王 以上數句 皆夢囈俚唱 不可謂之警句 使具眼者見之 或有一二可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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